敢情人品不好,還是村裏的癩子。
“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蘇草笑得比哭還難看,取了二百文錢還給苗鐵匠,又將手頭剩下的最後七百文錢付給了沈大山。
“一罈上好的杏花酒五百文,二壇就是一兩銀子,賣豬肉只剩下七百文,長貴嫂子上回幫着我縫衣裳還欠她二十文,沈伯伯幫我捎二十文給長貴嫂子,六百八十文先還一部分酒錢,還欠三百二十文等我做了買賣還。”
“蘇忠賢,還是你閨女講究。”
沈大山大手一揮“鄉里鄉親的,酒收點兒成本能行,那錢不用還了。”
“不,不,做了買賣賺到錢馬上還。”
她搬了椅子來招呼苗鐵匠和沈大山“我煮了滷肉,沈叔,苗叔難得上門,快坐下跟我爹和道長一塊兒喝點酒。”
蘇草剛感覺渣爹也不是那麼糟糕,爛泥興許能糊上牆,然後討債的接連二三上門了。
銀子還沒捂熱,反倒欠了沈家三百二十文。
她連打死渣爹的心都有了。
心塞歸心塞,她還是給蘇忠賢面子,給他們多弄了幾個下酒菜。
姜蔥幹辣椒爆炒了一個鮮筍脆豬腸;豬耳朵切得薄如蟬翼,淋些滷汁,撒點蔥花;一盤醬蹄子,一盤拆骨肉。
有酒有肉,賓主盡歡。
長清觀老道士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走前還從鍋裏順了個多的醬豬蹄子。
“老道士不要臉,搶老子的醬豬蹄。”
蘇忠賢氣得跳腳“臭丫頭,你也不管管這些上門討債的分明不給老子臉面,你還好酒好肉招待着。”
蘇草朝他直翻白眼“你欠人家銀子這麼久才還上,難道不付些利息”
“再說了,酒是道長捎來的,咱們就搭些下酒菜。”
蘇草語重心長教訓蘇忠賢“你以爲今天沈大山和苗鐵匠爲什麼會上咱們家來是道長先上門,他們跟着來的沒錯。但你想想,爹你以前也沒少從山裏獵野味上明珠鎮賣,爲什麼他們不上門討要銀子”
蘇忠賢攤手“老子名聲差,他們不想跟咱家扯上干係。”
“那現在怎麼突然有人上門了是因爲你閨女跟沈玉寧聯手,葉溫良被沈家綁去祠堂,風向變了。這是一個信號,一個村裏人願意跟爹你來往的信號。”
蘇草眸眼含笑“只是舍了些下酒菜,爹,你跟沈大山和苗鐵匠一塊兒坐下喝酒了。”
她一笑,有如能消融冰雪的春風。
蘇忠賢愣住
然後,一雙眼睛漲紅了,表情變得很古怪。
“誰稀罕跟他們喝酒老子是惡人”
他一拳頭砸在竈房門上,丟下蘇草出屋了。
等蘇草收拾完碗筷走出屋,見蘇忠賢坐在月夜下的破籬笆牆上。
銀色的月華灑在他寬厚的背脊上,在早春料峭的寒風裏,他的背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
蘇草揀了個碎石子丟過去“嗨,這麼晚不歇下,又想借口醒酒明兒偷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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