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小販們瞧着涌動的人流,吆喝聲又比往日賣力了許多。</p>
江秉安靠窗而立,瞧着底下的熱鬧繁華,眼裏的貪婪毫不掩飾。</p>
同樣是都城,定安物阜民豐,懷梁卻是要差上許多。總有一日,他要把這裏納爲己有。</p>
他轉過身,看向身旁的近衛:“方言,永和帝送來的帖子上,宴會是何時?”</p>
“六月二十三。”</p>
“很好,沒兩日了!到時,魏伊人就是本太子的。成了平樂郡主又怎樣?女子,終究要嫁人的。”</p>
在水一方,蘇老眼神複雜看向對面的魏伊人。</p>
“丫頭,宮裏的宴會,你當真要去?”</p>
魏伊人含笑不語,態度卻說明了一切。她自是要去的,去看看這場戲,他們要如何開場。</p>
“你倒是比我想得開!”</p>
蘇老瞧着魏伊人模樣,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p>
“對付你一個女子,無外乎拿婚姻、清白來做文章。宮裏人多手雜,入口的東西千萬當心。”</p>
他眼角瞥向桌上瓷瓶。</p>
“這是老夫特質的藥,入宮時服一粒,以免不小心着了他們的道。”</p>
魏伊人將瓷瓶收起:“還是蘇老想得周到!”</p>
聞言,蘇老胡子一翹:“周到能有什麼用?他們要是直接讓皇帝賜婚,這藥你服十粒也沒轍!”</p>
魏伊人眉心一跳,這蘇老歪打正着也着實厲害。網他們打的可不就是直接賜婚的主意嗎!</p>
“爹孃和大哥暫且還不知這其中兇險,還請蘇老瞞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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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將過,房內燭火搖曳,魏伊人坐在牀邊,衣帶未解,髮髻未松。</p>
她黛眉輕蹙,神色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p>
良久,她站起身,像是決定了什麼。</p>
“蘅玉!”</p>
一人影很快閃身而進。</p>
“帶我去個地方!”</p>
街道上,燈火早已闌珊。</p>
臨江仙大門緊閉,只有兩隻燈籠在黑夜中微微搖曳着,竟顯得悽清無比。</p>
蘅玉看了一眼魏伊人,她着實不明白深夜來這裏做什麼。</p>
魏伊人面無表情點了點頭,蘅玉上前敲了門。</p>
“誰呀?打烊了打烊了,明日再來吧!”</p>
聲音裏明顯的不耐煩。</p>
魏伊人沒有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p>
蘅玉又繼續拍門。</p>
只聽得裏面傳來一陣罵罵咧咧和腳步聲。</p>
“不是都說了打烊了,明日再來,敲敲敲,趕着投胎哪!”</p>
“轟”!門應聲而開。</p>
蘅玉退在一旁。</p>
開門的夥計見是兩個女子,不由怒火小了不少,但還是沒什麼好臉色。</p>
魏伊人將手伸出,一枚玉佩從掌心墜落。</p>
那正要開口趕人的夥計,陡然睜大了眼睛,神色恭敬。</p>
“小姐請進!”</p>
待二人進了屋,他趕忙倒了茶奉上:“小姐請稍等,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p>
蘅玉瞧着魏伊人正襟危坐的背影,在偌大的廳堂內竟顯得甚是莊重。</p>
很快,腳步聲傳來,掌櫃的畢恭畢敬走到魏伊人面前。</p>
“小姐,主子在第五層等您,未經允許,屬下不能上去,您自己上去吧!”</p>
魏伊人起身,點了點頭:“多謝!”</p>
魏伊人緩步走至五樓,不知爲何,她竟有些緊張,走到門口,她深呼了一口氣。</p>
“蘅玉,在門口等我!”</p>
她推門而入,看見顧千帆正擡眸看了過來。</p>
她飛快轉身,將門關上,吐了一口氣。活了千年,她從未乾過也從未想過這樣的事,饒是她,也覺得自己太過大膽。</p>
魏伊人咬了咬牙,轉身便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走到顧千帆對面坐下,瞧見面前放了一杯水,想是顧千帆特意準備好的。</p>
“咳咳咳咳……”</p>
魏伊人只覺口中一股辛辣瀰漫開來。</p>
顧千帆遞了杯水過去:“十里八香雖不算烈,但你從未飲過酒,還如此喝法……”</p>
魏伊人本就因着心中之事有些着慌,顧千帆如此一說,一時有些沒好氣。</p>
“我怎知道是酒!”</p>
那聲音裏竟帶了幾分嬌蠻。</p>
顧千帆挑了眉看向對面的女子,十里八香後勁兒極大,她的臉已帶上了些微酡紅。</p>
魏伊人今晚倒有些反常。</p>
“你莫不是醉了?”</p>
“我沒有!”她飛快地反駁,卻像是在掩飾什麼。</p>
顧千帆瞧着魏伊人如此模樣,不由好笑,沒成想還能看到她嬌憨的一面。</p>
“那你找我何事?”</p>
魏伊人覺得腦子有些發暈,但意識還是十分清醒的。</p>
她擡眼看向顧千帆,臉上神色無比認真。只聽她道:</p>
“顧千帆,你有喜歡的女子嗎?”</p>
聞言,顧千帆一噎,險些被嗆住,這魏伊人莫不是真的醉了?</p>
他正色看向她,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p>
一時,顧千帆竟怔了,老實回答道:“沒有!”</p>
聽得這個回答,魏伊人臉上帶了笑意。</p>
“那你可會娶妻?”</p>
顧千帆覺得大概是自己醉了,或者是做夢。魏伊人今晚也太不正常了,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p>
他審視地看着魏伊人,而此時的魏伊人,在燭火的映照下,眼裏閃爍着光芒。</p>
見顧千帆不語,她又問了一遍:“你可會娶妻?”</p>
顧千帆垂了眸,不再看她。</p>
“也許會吧!”</p>
魏伊人自動忽略“也許”兩個字。許是十里八香的後勁兒上來了,她覺得心中一片清明,連膽子也大了許多。</p>
她說:</p>
“那你娶我吧!”</p>
聲音在黑夜裏顯得無比清晰。</p>
一時,顧千帆驚得無以復加,魏伊人深夜前來爲的竟是這個。</p>
“魏伊人,你說什麼?”</p>
“你娶我吧!”</p>
似是擔心顧千帆不答應,她又飛快道:</p>
“反正你也要娶妻,與其隨隨便便娶一個,不如娶了我。我有見識,有謀略,還有膽識,長得也不醜,不會拖你後腿!”</p>
見顧千帆不語,她想了想,又道:“若以後你有了喜歡的女子,我會與你和離,實在不行,休了我也可以,反正我不會礙着你們的。”</p>
顧千帆眼裏帶了怒意:“你要我娶你,又要與我和離,哪有那麼便宜的事。”</p>
他起了身,湊到魏伊人跟前,惡狠狠地看着她。</p>
“我告訴你,魏伊人,上了我顧千帆的船,你就別想着下去。你要我娶你,我應了,但和離不行,休書也不會有。跟了我,你就得一輩子待在我身邊。現在,告訴我,你還要不要我娶你?”</p>
看着顧千帆莫名的火氣,魏伊人不由莫名,但轉念一想,自古以來,男子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佔有慾,想必眼下也是如此。</p>
顧千帆娶了她,她就得一輩子都是他的人,無論他喜不喜歡她。</p>
可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與其嫁一個不喜歡的,還不如嫁給顧千帆。若是以後他有了喜歡的女子,她自貶做個逍遙自在的小妾也不錯。</p>
於是,她點了點頭。</p>
顧千帆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緩緩擴大。</p>
瞧着顧千帆深達眼底的笑容,魏伊人一時有些發愣,原來他也是會笑的,笑起來還挺好看!</p>
顧千帆看着眼前懵懂的女子,一時心頭微熱,他低了頭,在她脣上啄了一口。</p>
“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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