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房門緊閉將風雪阻攔在外面,裏面的空間並不大,也沒有任何裝飾,牆壁上有個洞,被人用一張獸皮勉強堵住,但是從邊緣的地方還有風雪滲入。
說實話,這根本不能被稱之爲房子,比起外面的寒冷,至少在這裏還可以獲得一點喘息的機會。
房屋中間放着一個鐵盆,裏面是燒紅的炭火,幾道身影圍坐在火盆旁。
“算你小子命大。”
說話的人抹了一把臉,露出一張粗糙的面孔。
“剛從外面回來,不能直接去火盆旁邊”
那人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但羅傑卻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去,只是在疑惑自己此刻的狀態。
“旬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失去意識之前,我只看到一輪黑月,難道寒鴉劍主的目的並不是要殺死我
如果換了像天狗神主那樣審時度勢的人,八咫名流被廢掉,他可能未必會放在心上。
一個費掉了的兒子和一個逐漸變得強大的極道劍主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但寒鴉劍主卻不同。
那種深刻於骨髓和劍道精神裏的執拗,意味着這個男人不會對任何事做出妥協。
我所做出的選擇並不是我應該這樣做,而是我想,僅此而已。
但現在看來,事情卻變得有些迷離。
是寒鴉劍主另有目的,還是說因爲獵人小屋的特殊性,才讓羅傑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的精神世界”
“但他不應該是從銀龍所控制的世界裏逃出來的守護靈嗎,怎麼會變成一個孩子”
太多疑問,甚至讓羅傑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不知不覺中被人脫光。
呃
在外面還察覺不到,但衣服裏已經灌滿了積雪,如果不清理乾淨,等化成雪水就不好辦了。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剛一進屋羅傑便察覺到這副瘦弱的身體開始快速恢復。
似乎這具身體對寒冷擁有很大的抵抗性。
羅傑只能儘量裝出一副剛從寒冷中脫離出來的樣子,他現在不敢表現出任何異常。
此時的狀態很古怪,也許寒鴉劍主的意識就凌駕在這個世界之上,正在默默的觀察着一切。
一切整頓完畢,羅傑不得不面對一個新的問題。
接下來他該怎麼辦
“獵人小屋”
他努力地想要感知到獵人小屋的存在,但努力了好幾次,大腦卻空蕩蕩的,閉上眼,很多知識都從腦海中閃過,修行技巧也歷歷在目。
但偏偏,身體卻空蕩蕩的。
另外還讓他感到疑惑的是,自身精神的狀態,他總感覺有些東西似乎在逐漸離自己遠去。
“是什麼”
“我的力量”
“咚咚咚”
就在這時,破舊的木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屋外風聲呼嘯,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中沒人願意交談,久而久之,風雪聲便成了一種背景音,可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卻打破了這種固有的沉默。
說話的是那個一臉滄桑的中年人,正是他將羅傑從屋外帶回來。
噼裏啪啦。
似乎有什麼東西打在木門上,但敲門聲卻突然消失。
男人猶豫了一下,掃視了一眼屋裏的其他人,“還有誰不在”
“都在這裏了。”
一個女人小聲說道。
男人心中一緊,突然快走幾步,等他再回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柄柴刀。
“也許是山頂落下的石塊兒,被風雪吹過來,然後”
女人小聲的說着,雙眼中全滿是驚恐。
但下一秒,啪啪啪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急速的響動穿透木門直接落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與此同時,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透過門縫響徹整個房間。
“怎麼不開門”
“天氣這麼冷,你們是想我凍死在外面嗎”
嘭嘭嘭
“快開門,太冷了”
聽到這個聲音,剛纔說話的女人臉上血色褪盡,她嘴脣發白,顫抖着擠出了一個名字。
“是雪婆婆”
“我聽過這個聲音的,她們是怨念的化身,在深山裏遊蕩,而且只喜歡吸食小孩子的腦漿”
說完,她的眼睛猛的睜大,掃向了屋裏的某處,那裏正坐着一個瘦小的身軀。
羅傑心頭一跳,他環視四周,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在這個房間裏,他是最小的那個。
“嘭嘭嘭”
敲門聲再次傳來,和剛纔不同,這一次明顯能夠感覺到力量更大,同時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從門上劃過。
圍在火堆前的人縮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羅傑臉上。
“你能確定嗎”
“會不會是被風雪堵在外面的村民”男人聲音艱澀的問道。
“我不會記錯的,十幾年前我聽過這個聲音,那是一個雪夜,和今天一樣”
“後來呢”男人握緊了手中的刀。
“後來父親把我最小的妹妹交了出去。”女人哆哆嗦嗦的說着。
“那東西吸食腦漿時發出的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就在窗下,它吸得很慢,似乎在享受某種美味。”
“也許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它纔將妹妹的腦漿吸乾,天亮的時候,我們只在窗下看到了一具乾癟的屍體。”
女人的身體瘋狂地顫抖着,牙齒交錯發出咔咔的響聲,似乎只是想起當時的情景就給她帶來了莫大的恐懼。
很顯然,當年的事情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當時的恐懼已經被無限放大。
下一刻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猛地從地上站起,同瘋虎一樣撲向房間裏的某個角落。
在那裏正坐着羅傑。
“你要幹什麼”男人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擋住了女人的去路。
“把他交出去,只要把他交出去,我們所有人就可以得救了”女人大聲的呼喊着,看向羅傑的目光裏滿是瘋狂。
“他還是個孩子”
“我當然知道,但正因爲他是個孩子,我們所有人才會得救,那東西只喜歡孩子,越小的他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