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媽, 我怎麼了?”凌岑醒來後緩緩打量四周,白色裝飾與醫用儀器,嗅到的都是消毒水清冽的氣息,他在醫院…

    &ep;&ep;陸老夫人嘴脣顫抖了兩下, 說不出口。

    &ep;&ep;凌岑疑惑側首,想要詢問一下。

    &ep;&ep;“啊!”這個姿勢帶動了他的疼痛, 凌岑本能的掩住自己後頸腺體的位置, 眉眼間染上一抹不敢置信,他就算沒什麼學問, 這種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

    &ep;&ep;“凌岑…陸驍真的走了, 我們應該接受這個現實了。”陸老夫人半跪在凌岑牀前,聲音疲憊難過…讓她親口說出陸驍的死訊是在剜她的心, 可是不說…拖得越久, 凌岑越不能接受,他再這樣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對他身體有害無益。

    &ep;&ep;“沒有呀,媽。”凌岑稍顯緊張的笑了笑,僵硬的想轉身不再看陸老夫人。

    &ep;&ep;陸老夫人強硬的扳住凌岑手臂,低聲道:“你聽我說。”

    &ep;&ep;陸老夫人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續道:“你知道的, 你腺體上的標記正在逐漸褪去, 這隻有一種可能, 標記你的那個alpha已經死亡或者瀕臨死亡。”

    &ep;&ep;“陸驍還在無人區, 這兩者沒有任何分別。”

    &ep;&ep;陸老夫人紅了眼眶, 聲音沙啞道:“陸驍走了, 可你還是我的孩子…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也要振作起來,不要讓陸驍擔心…”這些話她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再說時還是字字錐心。

    &ep;&ep;“沒人在找陸驍麼?”陸驍失蹤,今天是第五天了,凌岑聲音尖銳,之前不是說一直有人在找他麼…

    &ep;&ep;陸老夫人已經決定將一切和盤托出,默默搖頭,低語道:“第三軍團的損傷太大了,已經後撤,沒人在搜尋。”只等戰爭結束,去找回他們的遺體。

    &ep;&ep;凌岑渾身冰冷,牙關格格作響…這一週來這是他唯一的動力,霍蘭是陸驍最好的朋友,只要他在位一天,就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找回陸驍,他只要等着陸驍回來就好,誰能想到霍蘭竟然已經放棄了…

    &ep;&ep;凌岑沉默不語的單手撐牀,從牀上爬起來,一邊清點自己名下的資產一邊扔下病號服外套…

    &ep;&ep;“你幹什麼!”陸老夫人被凌岑折騰的精疲力竭,還是強打精神衝上去試圖阻止凌岑。

    &ep;&ep;凌岑有流產前兆,身上沒有多少力氣,竟然被陸老夫人按住,陸老夫人呼呼喘了一會…雖然凌岑也是oga,但也是男性,體力遠勝於她。

    &ep;&ep;“你不會要組一支私人僱傭隊伍去找陸驍吧。”陸老夫人平復呼吸,想了片刻,想到這個可能,頗有些不敢相信。

    &ep;&ep;凌岑身體一僵,默不做答。

    &ep;&ep;陸老夫人心底又急又氣,還有幾分難過…她顧不得自己喪子之痛,極力安撫凌岑,但凌岑的痛苦,她也不能體會…

    &ep;&ep;“別犯傻了。”陸老夫人最後也只是輕嘆一聲,把凌岑鬢角一縷散亂的髮絲攏到他耳後,輕聲道:“沒人會接這個的,接替霍蘭的第二軍團,現在就在原第三軍團的位置,可他們都不能展開搜救…”戰局緊張,聯邦軍隊沒有這個人手也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ep;&ep;私人僱傭的隊伍更不傻,凌岑出的價再高,也不會有人去的。

    &ep;&ep;凌岑沉默不語,心底打定主意要去想辦法,陸老夫人也只剩下搖頭,靜靜坐在他牀邊陪着他。

    &ep;&ep;凌岑不願意和陸老夫人沉默的四目相對…醫生給他打了藥,他可以暫時自由活動,凌岑避到洗手間裏,面對鏡子裏的自己,忍不住頹然…

    &ep;&ep;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當年自己和陸驍…出事時,是他們婚後的第三年,現在又是三年,凌岑算了一下時間,頓時失去氣力,單手撐在洗手池邊緣上,才勉強站立。

    &ep;&ep;難道陸驍命中註定只能走這麼遠麼?

    &ep;&ep;爲什麼…他那麼好的愛人,誠實忠誠可靠…對自己溫柔體貼,對聯邦恪盡職守,這樣的alpha卻要戰死沙場,連屍首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ep;&ep;凌岑打開水管,蓋過他的聲音,單手掩住雙眸,無聲慟哭出聲…

    &ep;&ep;也許陸驍的運氣應該是很好的,只是遇到了自己,他纔會事事不順,丟了性命。

    &ep;&ep;兩次都活不過三年。

    &ep;&ep;凌岑沉默的止住哭泣,把視線投向一旁的檯面上的剃鬚刀架。

    &ep;&ep;一根手指緩緩搭在刀架上面,安靜的把鋒利的刀片抽了出來,凌岑做得很慢又很平靜…

    &ep;&ep;他頸後腺體,陸驍的永久標記已經愈發淡了…又沒人去救他,他活不下來了。

    &ep;&ep;既然如此,不如一起離開,如果僥倖,他離開能把厄運帶走,讓陸驍活下來,那就更好了。

    &ep;&ep;凌岑微微淺笑,捲起衣袖,對着鏡子喃喃道:“陸驍…你可別再遇見我啦。”你遇見我後,就沒什麼好事,恍惚間,彷彿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愛人的樣子。

    &ep;&ep;凌岑這一刀終究沒有割下去,甜甜不安的翻了個身,凌岑情緒瞬間崩潰…

    &ep;&ep;他雖然對除了陸驍以外的事物都感情淡漠,但甜甜承載了陸驍的期待呀,希望他是個oga,無憂無慮的長大…陸驍跟他說過很多次…他不能這麼做。

    &ep;&ep;凌岑頹然把刀片放到一旁,雙臂撐在大理石洗手池邊默默站了很久。

    &ep;&ep;註定是個不清淨的午後,不多時安娜夫人到了,在房門外輕輕叩門,凌岑聽到聲音,從洗手間回到臥室,安娜進來跟凌岑說了兩句。

    &ep;&ep;凌岑實在沒心情應付她,問什麼都只簡短的應了一兩個字,現在世界在他眼中都是傾倒的,他甚至根本聽不懂安娜夫人在說什麼,只能隨口敷衍她。

    &ep;&ep;兩人錯亂的交談了兩句,安娜夫人的面色愈發難看,和凌岑作別,臨走時朝陸老夫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跟自己來。

    &ep;&ep;“怎麼了?”陸老夫人站在門口頹然問道。

    &ep;&ep;安娜是位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的夫人,她面上圍着面紗只露出一雙如皎潔月光般的雙眸,安娜謹慎的把陸老夫人拉出凌岑所在病房的通道,轉身進了一間會客廳,才低聲問道:“醫生怎麼說?”

    &ep;&ep;陸老夫人聞言微微嘆氣,輕聲搖頭道:“他的永久標記已經在消失了…這個孩子倒還好,但醫生說他情緒起伏過大,可能支撐不了孕期的消耗了。”這樣下去對凌岑的身體是一種極大的損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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