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來這裏用餐的都非常人,今晚若沒有熙公主,我們擡着銀子來也不一定被接待。或許是元宵夜的緣故,不大的聚賢樓燈火通明。門口的夥計看到我們,準確的說是看到熙公主,立刻恭恭敬敬地迎了過來,熙公主的一位隨從早已快步上前,和夥計耳語幾句,那夥計轉身去和掌櫃的說了些什麼,就見掌櫃的立刻笑盈盈的過來,躬身引我們上樓。/p
這聚賢樓裏此時一層的座位差不多都快滿了,二樓的雅間也是酒菜味香濃,上了三樓,掌櫃將我們引進靠街邊的雅間裏,雅間裏早已佈置好,月清看到牆壁上的一幅字畫,不由笑道:“這裏的老闆倒是捨得本錢,這幅畫可是前朝祝大師的真跡,居然能夠在酒樓裏看到,還這樣不在意地掛在壁上任人觀賞。”我對這些並不上心,擡眼看去,眼角掃過,見熙公主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古怪,瞬間又消失,讓我懷疑自己眼花了。“二小姐果然好眼光。”熙公主笑吟吟的瞅了眼月清,“冷二小姐的才名果然不虛,若是男兒,定有一番作爲。”這話倒是不錯的,可惜我們冷家只有一個繼武。我將聲音調整好,笑道:“多謝公子誇獎,舍妹擔當不起。”這時掌櫃的此時叫了幾個模樣齊整,做事謹慎利索的丫頭過來服侍。/p
酒菜上好後,熙公主讓那幾個丫頭退下,下人們都安排在外面,對我們說:“兩位小姐放心,本公子自信對付幾個不長眼的毛賊還是可以的,再說了,有冷大小姐在此,諒他們也沒這個膽。”我微笑:“看公子這通身的氣派,那些個不長眼的毛賊又怎敢打您的主意?”正說着,雅間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了,還未看到人,就聽一箇中氣十足的醇厚男聲響起:“你們倒是會享受,有好喫好玩的怎麼也沒人叫我啊,真是過分!”接着就見一位公子翩翩走了進來,一襲青竹錦袍上用金線繡了水墨風荷,外面披着銀狐皮大氅,漆黑的烏髮用玉冠束起,長相清俊至極,竟是個面賽女子,風流瀟灑的美貌少年,這大正月的天手上還拿把扇兒,也不打開,只在手上搖着,看似斯文,又有些痞氣。/p
熙公主看到來人,風情萬種的起身福了福:“?哥哥,你輕點聲兒,可別嚇壞了我客人。”看到這少年和熙公主熟悉熱絡的摸樣,身份定然也不簡單,我和月清早已起身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福禮,聽到熙公主的話,少年掃了我和月清一眼,嘻嘻一笑,對熙公主說:“原來有佳人相伴,良辰美景伴佳人,還是你會享福。”又對我和月清說:“清風圓月正當做些風雅趣事,兩位小姐不知可歡迎我一道飲酒?”我微微一笑,道:“公子既是此間主人的朋友,又如此風雅,承蒙不棄,愚姐妹求之不得呢。”少年也不客氣,剛要撩衣坐下,熙公主幽幽道:“來都來了,還做什麼斯文樣子,難不成還要我們將你趕出去?”少年嘻嘻一笑,像是沒聽見,接過筷子,緩慢而認真的品起了菜。等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說:“你這裏的菜就是好。要是心疼銀子啊,哪天我還席就是了。也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一臉委屈的樣兒,真讓人看了不忍,熙公主倒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樣子,像是就等他這句話,立馬拉上我和月清,說到時候讓人來請。/p
熙公主看到如此,臉上顏色一變,站起來道:“冷小姐且慢。本公子實是誠心相邀,沒有其他意思。只因前些日子冷小姐勇鬥兇徒令本公子很是欽佩,只是無緣得見,今晚碰巧相遇,能與兩位小姐把酒言歡,實在是意外之喜。至於本公子的名姓,實在是不方便相告,並非有意隱瞞,更非有心相欺。此是實情,還請冷小姐思量。冷小姐若是信得過本公子,日後自會明白本公子的苦衷。”本來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免得他們將我們當作一般的輕浮女子,熙公主既如此說了,我也不好堅持要走。只是接下來,熙公主好幾次問起了我的“哥哥”,像是無意提起,卻讓我不得不警惕,倒是那少年,滿口的紈絝風流,熙公主好像是習以爲常,沒有什麼反應,我和月清實在不想和他多話,偏偏他總是不識趣的問東問西,說那兒的席面好,哪家的點心饞人,又是哪家的胭脂水粉清爽,何處的綢緞樣子新,誰家的院子景兒好誰家的戲班好等等,越來越說不出好的來了,直到惹得熙公主不快,才訕訕的閉嘴。我們也正趁了這個間隙裏辭出。/p
復又回到街上,熱鬧依舊,很快找到了其他的人。許是之前出的事夠多了,好些官員受了皇上的申飭,大家都小心謹慎多了,並未發生任何事情。待到遊人漸少,我們也盡了興,也走累了,車馬早已備好,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浩浩蕩蕩的打道回府。/p
還沒走多久呢,就聽鳴鹿在車外說:“稟兩位小姐,前面路邊有位四五歲的小公子蹲在那哭,奴才看那穿着倒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也問不清楚什麼,估摸着是來觀燈和家人走散了。”月清看看我,我衝她點點頭,見她微微一笑,我對着車外說:“你們先去看看,若沒有什麼不妥的就把孩子先帶回去,打聽着紫玉城裏差不多的人家可有丟孩子的,記着要悄悄地打聽。”鹿鳴應了聲,自去辦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