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魚戲蓮葉間 >十三 風月
    我本想裝着沒看見,可熙公主卻直直走了過來,看向月清,幽幽笑道:“冷小姐才名在外,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們到那邊酒樓上去飲酒賦詩聯對,豈不雅緻?強似在這人堆裏擁擠不堪?”見我微微點頭,月清道:“恭敬不如從命,如此多有叨擾。”於是一羣人到了街邊的聚賢樓。聚賢樓臨江而建,外觀豪華大氣,內裏雅緻精巧,也不知道花費了主人多少心思,才得如此光景。世人皆知,這聚賢樓是紫御城最大的酒樓之一,臨風賞月,風景獨好,無數人想去,但耗盡千金也不得一座,饒是如此,權貴之人依然趨之若鶩。而聚賢樓的老闆也神祕得很,沒有幾人知道。/p

    因來這裏用餐的都非常人,今晚若沒有熙公主,我們擡着銀子來也不一定被接待。或許是元宵夜的緣故,不大的聚賢樓燈火通明。門口的夥計看到我們,準確的說是看到熙公主,立刻恭恭敬敬地迎了過來,熙公主的一位隨從早已快步上前,和夥計耳語幾句,那夥計轉身去和掌櫃的說了些什麼,就見掌櫃的立刻笑盈盈的過來,躬身引我們上樓。/p

    這聚賢樓裏此時一層的座位差不多都快滿了,二樓的雅間也是酒菜味香濃,上了三樓,掌櫃將我們引進靠街邊的雅間裏,雅間裏早已佈置好,月清看到牆壁上的一幅字畫,不由笑道:“這裏的老闆倒是捨得本錢,這幅畫可是前朝祝大師的真跡,居然能夠在酒樓裏看到,還這樣不在意地掛在壁上任人觀賞。”我對這些並不上心,擡眼看去,眼角掃過,見熙公主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古怪,瞬間又消失,讓我懷疑自己眼花了。“二小姐果然好眼光。”熙公主笑吟吟的瞅了眼月清,“冷二小姐的才名果然不虛,若是男兒,定有一番作爲。”這話倒是不錯的,可惜我們冷家只有一個繼武。我將聲音調整好,笑道:“多謝公子誇獎,舍妹擔當不起。”這時掌櫃的此時叫了幾個模樣齊整,做事謹慎利索的丫頭過來服侍。/p

    酒菜上好後,熙公主讓那幾個丫頭退下,下人們都安排在外面,對我們說:“兩位小姐放心,本公子自信對付幾個不長眼的毛賊還是可以的,再說了,有冷大小姐在此,諒他們也沒這個膽。”我微笑:“看公子這通身的氣派,那些個不長眼的毛賊又怎敢打您的主意?”正說着,雅間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了,還未看到人,就聽一箇中氣十足的醇厚男聲響起:“你們倒是會享受,有好喫好玩的怎麼也沒人叫我啊,真是過分!”接着就見一位公子翩翩走了進來,一襲青竹錦袍上用金線繡了水墨風荷,外面披着銀狐皮大氅,漆黑的烏髮用玉冠束起,長相清俊至極,竟是個面賽女子,風流瀟灑的美貌少年,這大正月的天手上還拿把扇兒,也不打開,只在手上搖着,看似斯文,又有些痞氣。/p

    熙公主看到來人,風情萬種的起身福了福:“?哥哥,你輕點聲兒,可別嚇壞了我客人。”看到這少年和熙公主熟悉熱絡的摸樣,身份定然也不簡單,我和月清早已起身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福禮,聽到熙公主的話,少年掃了我和月清一眼,嘻嘻一笑,對熙公主說:“原來有佳人相伴,良辰美景伴佳人,還是你會享福。”又對我和月清說:“清風圓月正當做些風雅趣事,兩位小姐不知可歡迎我一道飲酒?”我微微一笑,道:“公子既是此間主人的朋友,又如此風雅,承蒙不棄,愚姐妹求之不得呢。”少年也不客氣,剛要撩衣坐下,熙公主幽幽道:“來都來了,還做什麼斯文樣子,難不成還要我們將你趕出去?”少年嘻嘻一笑,像是沒聽見,接過筷子,緩慢而認真的品起了菜。等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說:“你這裏的菜就是好。要是心疼銀子啊,哪天我還席就是了。也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一臉委屈的樣兒,真讓人看了不忍,熙公主倒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樣子,像是就等他這句話,立馬拉上我和月清,說到時候讓人來請。/p

    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我不剛冒然說什麼,只得岔了其他的話,又聽他們說些清風明月詩酒類的話,我對這些沒興趣,透過窗隔,看向熱鬧的街市,就聽熙公主忽然對我說:“聽說冷大小姐和大公子是雙生子,原想着一個公子一個小姐長相也不會有多像的,從前見過大公子,現在見了大小姐,竟是長得一個樣兒,若非親見,說給誰也不會信呢。”說着還在我的臉上細細的瞧了一番,我裝作是被瞧得害了羞,低了頭,掩飾眼中的驚訝:她是看出了什麼還是無意的一句話?想想好似沒有什麼疏漏,擡首道:“公子是哥哥的朋友呀?真是失敬,只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熙公主如水美眸瀲灩生光:“我和大公子也不是深交,只有過數面之緣。我本非京城人士,名姓小姐定是沒聽說過,不說也罷。”那少年接過說道:“冷小姐日後要是找他,鄙人倒是可以代爲轉達,你們只要去霜華居找一個叫李霆的即可。”熙公主聽說,瞪了他一眼,微笑道:“如此倒使得。”我故作生氣道:“兩位公子連名姓都不透露,如此我們姐妹又怎敢與二位再有深交?不知二位是耍着我們玩呢,還是把我們姐妹當成什麼人了?我們雖不是侯門公府的千金小姐,卻也不是可以隨便欺騙玩耍的貧民丫頭,看公子也是氣派非凡,既是誠心相邀,本以爲可以交個朋友,哪知卻是……恕我們不能奉陪,告辭了。”拉着月清就準備離席而去。/p

    熙公主看到如此,臉上顏色一變,站起來道:“冷小姐且慢。本公子實是誠心相邀,沒有其他意思。只因前些日子冷小姐勇鬥兇徒令本公子很是欽佩,只是無緣得見,今晚碰巧相遇,能與兩位小姐把酒言歡,實在是意外之喜。至於本公子的名姓,實在是不方便相告,並非有意隱瞞,更非有心相欺。此是實情,還請冷小姐思量。冷小姐若是信得過本公子,日後自會明白本公子的苦衷。”本來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免得他們將我們當作一般的輕浮女子,熙公主既如此說了,我也不好堅持要走。只是接下來,熙公主好幾次問起了我的“哥哥”,像是無意提起,卻讓我不得不警惕,倒是那少年,滿口的紈絝風流,熙公主好像是習以爲常,沒有什麼反應,我和月清實在不想和他多話,偏偏他總是不識趣的問東問西,說那兒的席面好,哪家的點心饞人,又是哪家的胭脂水粉清爽,何處的綢緞樣子新,誰家的院子景兒好誰家的戲班好等等,越來越說不出好的來了,直到惹得熙公主不快,才訕訕的閉嘴。我們也正趁了這個間隙裏辭出。/p

    復又回到街上,熱鬧依舊,很快找到了其他的人。許是之前出的事夠多了,好些官員受了皇上的申飭,大家都小心謹慎多了,並未發生任何事情。待到遊人漸少,我們也盡了興,也走累了,車馬早已備好,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浩浩蕩蕩的打道回府。/p

    還沒走多久呢,就聽鳴鹿在車外說:“稟兩位小姐,前面路邊有位四五歲的小公子蹲在那哭,奴才看那穿着倒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也問不清楚什麼,估摸着是來觀燈和家人走散了。”月清看看我,我衝她點點頭,見她微微一笑,我對着車外說:“你們先去看看,若沒有什麼不妥的就把孩子先帶回去,打聽着紫玉城裏差不多的人家可有丟孩子的,記着要悄悄地打聽。”鹿鳴應了聲,自去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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