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柄小刀子,造型很獨特,長約二十釐米,黑柄黑刃。
是的,這柄小刀的刃口也是黑色的,你不仔細看,還以爲是把螺絲刀。
但這柄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黑色小刀子,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讓人一見之下,心裏頭便打了個突。
感覺上,這刀子上邊沾着很多人的血。
只有那種壞過很多人命的兵器,纔會有這種獨特的氣質。
“這是……這是老狼的黑刀……”
黎叔深深吸了口氣,才喫喫地說道,語氣卻很篤定。
他和老狼也不止打過一次交道了,對老狼這從不離身的獨門兵刃,非常熟悉。
至於這柄匕首爲什麼會是黑刃,老狼也曾經給黎叔解釋過,自然是爲了殺人方便了。
按照老狼的說法,殺人是個很精細的活,能不能成爲一個優秀的殺手,細節相當重要。你亮刀子的時候,刃口的反光,很可能就會暴露你的意圖,令你的行動瞬間失去突然性。
這麼多年來,老狼不知道用這把刀殺過多少人了。
據老狼自己說,從未失過手。
因爲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每次失手都有可能意味着是最後一次!
一貫喜歡給別人講道理的黎叔,都覺得老狼說得好有道理。
卻再也沒想到,老狼這柄視若性命,幾乎從不離身的黑刀,會從葉九的挎包裏掏出來,就這麼毫不在意地被丟在了茶几上。
葉九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繼續從挎包裏往外掏東西。
葉九掏出來的第二樣東西,也很有特色,甚至比黑刀更有特色。
當然,如果在鄉下人眼裏,這東西就太普通了,普通到沒人會正眼看上一眼——那是一個竹筒。
只有成年人大拇指粗細,長度大約十五釐米,最多不會超過十八釐米。
這個小竹筒,應該有些年頭了,原本青翠的綠色已經變得枯黃,竹筒的一端,則是油光發亮,似乎常年被人把玩。
黎叔眼尖,儘管只是驚鴻一瞥,卻已經在竹筒裏邊看到了一段隱藏得很好的“鋒銳”。
吹針!
如果有識貨的人在這裏,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種叫做“吹針”的武器。
這種武器唯一的作用,就是刺殺!
因爲特別方便攜帶,並且發射前幾乎毫無徵兆,所以這種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吹針”,是某些殺手最愛的貼身武器。
而這管吹針的中部,雕刻着一條栩栩如生的青蛇,纏繞在竹筒上。
這是一個標誌。
很湊巧,黎叔認識這個標誌。
“吹針……安,安浪仔的吹針……”
黎叔幾乎是顫抖着,從嘴裏迸出了這麼幾個字。
葉九看他一眼,淡淡一笑,從挎包裏掏出了第三樣東西。
這樣東西就尋常了,前邊兩種很明顯都是殺人的武器,但葉九掏出來的第三樣東西,卻是一件首飾!
一條鏈子,不知道用何種金屬打造,中間墜着一個直徑約莫寸許的,造型獨特的墜子。看上去,似乎是兩條小蛇或者是其他類似小蛇的生物。
但是做工很精緻,並不給人特別陰冷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這種飾物,江口很多批發市場的地攤上都有賣的,大約幾塊錢一條,鍍銅的,戴不了多久就會褪色。
卻不知道,葉九忽然拿出這麼一件地攤貨首飾,是幾個意思。
只有黎叔臉色大變,額頭上冷汗澹澹而下,甚至都忘了擡手擦拭一下。雙眼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個不值錢的地攤貨首飾,嘴大張着,喉嚨裏咕咕作響,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就好像忽然魔怔了似的。
“我的天,黑,黑寡婦的雙龍扣……”
足足愣怔了五秒鐘以上,黎叔才呻吟着叫道,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晃,就坐倒在沙發上,擡起手臂,很不雅觀地用衣袖擦了一把額頭上瀑布般的冷汗。
葉九卻笑了,慢慢直起腰,就這麼淡淡地看着已經完全軟癱的黎叔,微笑着說道:“黎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你本來是請了他們三位,過來幫忙的吧?”
黎叔先是愣愣地點了點頭,忽然像是打了一針強心針似的,猛地跳了起來,叫道:“你,你怎麼知道的?他們,他們現在在哪裏?”
葉九一笑,淡淡說道:“他們的武器都在這裏……至於說他們人在哪裏,這你就不用問了,我這個人,一貫不喜歡留活口!”
“你,你把他們殺了?”
黎叔更喫驚了。
“這,這怎麼可能!”
葉九嘴角一扯,卻不再說話。
他已經把事實擺在他們眼前了,還需要再說什麼嗎?
“黎叔,怎麼回事?”
到了這時候,蔡老三自然也已經看出來,情形似乎有點不對了,扭頭看了黎叔一眼,疑惑地問道。
“是這樣的,三爺……”
黎叔嚥了口口水,艱難地說道。
“你不是讓我給你找人嗎?我,我本來找了四個……”
“四個?”
“哪四個?”
“老狼,安浪仔,黑寡婦……”
不等黎叔說完,蔡三爺已經雙眼發亮,連聲問道:“那他們人呢?在哪?”
身爲江口最大涉黑團伙的龍頭老大,蔡三爺當然也聽說過這幾位的鼎鼎大名,都是近些年在維多利亞,安浪和南洋一帶崛起的冷血殺手。
其中老狼和安浪仔,蔡三爺還曾經與他們有過合作。
也是經由黎叔牽線搭橋的。
至於黑寡婦,雖然以前沒有見過面,但一個女人能在道上混出偌大的名氣,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燈。
沒點真本事,你能在殺手界出頭?
早死八百回了!
一聽黎叔給他找的是這三位,蔡三爺頓時就覺得相當靠譜。
老狐狸這個人,還是有點“職業操守”的,這麼多年,大家的合作也很愉快。
只要這三個人一到位,蔡三爺相信,躲在暗處的那個混蛋,很快就能被揪出來,誰是他的幕後指使,自然也不難查到。
蔡三爺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誰特麼這麼膽大,敢和他叫板!
“都,都在這裏了……”
黎叔朝桌面上的三樣東西呶了呶嘴,結結巴巴地說道,又擡起衣袖,擦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