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個會功夫的,不到兩秒,她便將陶逸然筆挺的西裝外套拆了下來。

    陶逸然不再淡定,他知道唐瞾影彪悍,但沒想到彪悍到這種程度啊

    “別鬧了”陶逸然試圖阻止唐瞾影,低聲呵斥道,擡手去抓她的手腕兒。

    可唐瞾影怎麼可能會被他抓住,反手便捏住了陶逸然的手腕,令他掙脫不得,順便將整個肩膀給卸了。

    這唐家的家暴,不簡單啊

    陳一凡看到這一幕,不由感慨道。

    神色又有些怪異,陶逸然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互補嗎

    這情況看着有些嚴重啊

    自己該不該管一下呢

    聽唐瞾影的話,她好像誤會了什麼,自己上去幫忙會更誤會的吧

    陳一凡一時有些糾結,好在這時候坐席上的任真天等人已經反應了過來,上前阻止唐瞾影。

    唐瞾影見狀,更是來了脾氣,咚咚幾聲,將任真天等人全都揍趴下了。

    “咔嚓”嘈雜中傳來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一個槍口隱於人羣中,從任真天剛纔所坐席位的方向對準了唐瞾影。

    唐家、陶家衆人見亂成一團,不得不也都上前阻止、勸說。

    但情況反而越發嚴重,陶逸然逃也似的,踉蹌跌入陶家坐席這邊臺下,躲到了後面。

    唐瞾影並不放棄,一時怒急攻心,那是來一個打一個,頗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向着陶逸然追去。

    唐家之中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小輩,也跟着“大姐頭”唐瞾影打了起來。

    一時間,好好一場訂婚宴,變成了聚衆鬥毆。

    陳一凡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自己自己也就是睡過頭,晚了一會兒啊

    怎麼搞得這麼大

    他不由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雖然這次是無心之舉,陶逸然會不會更恨自己了

    陳一凡目光遊移,在晃動的人羣間隙中找到了陶逸然的身影,默默擠了過去。

    “喂對不起啊看起來像是把你的訂婚宴搞砸了,我不是故意的”陳一凡一把把陶逸然拽出人羣,歉意道。

    “啊”當陶逸然轉頭看過來的時候,陳一凡也不由得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現在的陶逸然,簡直被打得像個豬頭,原本比女人更細膩美麗的臉龐,腫起了兩個明顯凸起的手掌印。

    “解釋就是掩飾,你不會真的喜歡老子吧”

    “雖然老子原本是喜歡女人的,但是”陶逸然瞥了一眼人羣中那個瘋狂向他重來的身影,打了個寒噤。

    “比起那隻老虎來,男人也好些吧”陶逸然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多麼有礙觀瞻,哈哈笑道,倒有些癲狂的意思。

    “兄弟,你清醒一點我他媽真的只是睡過頭了”陳一凡眼睛一瞪,抓着他的肩膀搖晃道。

    “說起來,你擱哪兒找這麼一隻母老虎啊你喜歡這種類型”陳一凡一臉感慨的說道。

    雖然陶逸然喜好女裝,可這特麼纔是真正的勇士啊

    “我不喜歡她”聞言,陶逸然稍微正常了些許,將唐瞾影扒掉的衣服穿好,眼神黯然道。

    誰特麼會喜歡這種女人,那真是腦袋抽筋兒了。

    “你不喜歡那你跟她訂婚”此時的陳一凡有些無法理解這種做法,問道。

    “大哥拜託你好好看看,這就是現實”陶逸然搭着陳一凡的肩膀,將他腦袋扳過去,看向宴會廳中的鬧劇。

    “世界上有幾個人,結婚是因爲自己喜歡的我不信。”陶逸然嘆了口氣,語氣中有些疲憊。

    “是因爲聯姻”陳一凡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陶逸然沒有回答,但顯然是默認了。

    陳一凡也有些沉默了,這種事,他好像沒什麼立場插手。

    這是兩個家族的需要,甚至,連陶逸然本身都默認了這種行爲。

    “那今天這婚,還訂不訂了”陳一凡沉默了片刻,看向陶逸然,問道。

    “訂個剷剷真跟這女人結婚,老子遲早被打死”陶逸然怒而將手心的訂婚戒指丟掉。

    他遲疑了很久,不然不至於,在剛剛那樣的混亂中,還將這枚戒指緊緊攥在手心。

    一邊是家族義務,一邊是自己的終身幸福,兩邊都無法捨棄。

    他原本打算捨己爲家,可此時,看着那個瘋狂的女人,他退縮了,甚至可以說,是膽怯了。

    “大哥再救小弟一次”陶逸然緊緊抓着陳一凡的的胳膊,抓出五個白色指印。

    “這”陳一凡遲疑了。

    他不過就是睡過了頭,幹什麼要這麼懲罰他啊

    他幾乎可以預料,今日自己只要帶陶逸然離開這裏,明天各大報紙新聞頭條,定是陶家小公子的取向問題。

    而且,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看到陳一凡的遲疑,陶逸然頓了三秒,鬆開了陳一凡的胳膊,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兄弟,沒有誰比我更瞭解被人誤會的滋味。”

    “我確實不該逃避,更不該讓別人去替我承受。”

    陶逸然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已經變成一根“牽狗繩”一般的領帶。

    “我是個男人”

    恍如呢喃般的聲音,漸漸被嘈雜的聲音淹沒。

    陳一凡愕然看到,陶逸然返回擁擠的人羣,在衆人雜亂的腿影間,趴在地上尋找那枚被他憤而丟棄的訂婚戒指。

    只要他能夠忍讓,即使即使是如唐瞾影要求的那樣,能夠維持這場聯姻關係。

    能夠,使家族安定無恙。

    便足夠了。

    即使竭力說服着自己,一滴淚水還是從他垂下的臉龐滑落。

    放棄尊嚴,放棄一切,那一刻,他也早已經放棄了自己吧

    或許也有悔恨與無奈,誰叫他不夠強,要像一條狗一樣,去迎合一個女人呢

    陳一凡看到這一幕有些震撼,嘈雜之聲不絕於耳,人影憧憧,在眼前晃動,那個西裝革履,趴在地上尋找着什麼的少年,莫名讓人有些心酸。

    他不由得回想起初見的時候,明明是個任性、豪爽又單純的孩子。

    卻也可以爲了責任,一瞬間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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