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徐正卿愣了好一會兒才指着那人道:“你不是半年前在南宮別苑……”

    &ep;&ep;穆庭蔚神情淡淡:“徐公子好記性,還記得在下。”

    &ep;&ep;徐正卿突然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攥住他的衣領:“你一直跟清平在一起,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ep;&ep;“摔死的。”他語氣淡淡,毫無情緒。

    &ep;&ep;“你撒謊!”

    &ep;&ep;“的確是摔死的。”

    &ep;&ep;蕭颯一過來就發現徐正卿和自家主子在對峙,甚至徐正卿正緊緊揪着他家主子的衣領。

    &ep;&ep;他怒目上前:“大膽,敢對公爺無禮?”

    &ep;&ep;公爺?如今身在寄州的公爺會是哪個,徐正卿再清楚不過。

    &ep;&ep;“你是鎮國公?”他緩緩鬆了手。

    &ep;&ep;“不知公爺深更半夜突然造訪,所爲何事?”

    &ep;&ep;“爲你的事。”穆庭蔚看着他,“也爲你父親的事。”

    &ep;&ep;“我父親?”徐正卿愕然擡頭,眸色裏閃過一抹慌亂。

    &ep;&ep;穆庭蔚:“大霖前任吏部尚書,柳盛。”

    &ep;&ep;徐正卿笑了:“公爺只怕認錯人了,在下徐正卿,乃越國人士。”

    &ep;&ep;穆庭蔚繼續說:“當初柳盛買賣官吏,貪污受賄,被先帝抄家斬首。家中女子被貶奴籍,男丁則被流放塞外。後來聽聞柳盛之子柳從勳不堪流放之苦,投江自盡,撈出來時氣息全無。本公讓人撅了墓地,裏面空無一人。”

    &ep;&ep;徐正卿大驚:“鎮國公也做掘人墳墓之事嗎?”

    &ep;&ep;“本公是不願做這種事的,不過此事實在疑點太多。一個流放的罪犯,投江便投江了,爲何會有人去打撈他的屍體,還就地掩埋?如此,豈不是欲蓋彌彰?”

    &ep;&ep;徐正卿不語。

    &ep;&ep;“本公還查到,柳盛有一妹妹,嫁了越國人。很湊巧,徐公子的姑姑也姓柳,而且越國查不到絲毫她嫁人之前的事蹟。很明顯,她不是越國人。”

    &ep;&ep;“公爺果然神通廣大。”徐正卿苦笑,“既然如此,公爺若想把我當逃奴抓了,我自不會多言半句。當初我父親一案十幾年過去,我本不該多言,只是,還是想問公爺,您相信父親是冤枉的嗎?當初我父親爲沈相做事,怎麼偏偏父親獲了罪,而沈相卻乾乾淨淨?”

    &ep;&ep;“本公只看證據。”穆庭蔚看着他,“你想入朝爲官,爲你父親洗刷冤屈,報仇雪恨嗎?”

    &ep;&ep;徐正卿愕然看着他,良久才道:“公爺的意思是……”

    &ep;&ep;穆庭蔚看向蕭颯,蕭颯立馬回憶地呈了書卷過來。穆庭蔚瞥了一眼,對着徐正卿道:“這是一道卷宗,上面叫蘇韶的男子是個舉人,卷宗裏記載了他的生平。以後,你就是蘇韶。相信以你之能,參加明年的春闈必然高中。”

    &ep;&ep;徐正卿接過那捲宗,擡眸看向穆庭蔚:“公爺爲何幫我?聽說朝堂上您與沈相政見相左,明爭暗鬥,莫非公爺要用我來對付沈相?”

    &ep;&ep;穆陵城沒有回他,負手翩然而去。

    &ep;&ep;——

    &ep;&ep;放棄了迴歸大越的想法之後,尤旋的日子歸於平靜。

    &ep;&ep;除了管理家中庶務,她平時一般都在落雁堂陪伴母親樊氏,或者心血來潮了,便去四處逛逛,嘗一嘗日思夜唸的美食。

    &ep;&ep;只偶爾想到了遠處的父母,她會一個人在燈下作畫,然後把阿爹、阿孃還有阿兄的畫像存放在一張木匣子裏,落上鎖,不讓任何人知道。

    &ep;&ep;有了尤旋的陪伴,樊氏的身體倒是奇蹟般的開始有所好轉,氣色也比之前好了。

    &ep;&ep;有了精神,她不免操心起女兒的將來,託着媒人四處爲尤旋張羅親事。

    &ep;&ep;她們尤家雖是大戶,也有不少金銀,但因爲是商戶,難免讓人低看。再加上尤旋是和離過的,很難找到好人家。

    &ep;&ep;是以這段時間來,媒人給介紹的,莫說自己的女兒了,樊氏自己都瞧不上。

    &ep;&ep;爲着這事,樊氏沒少發愁。

    &ep;&ep;其實對於這個尤旋是不着急的,她本來也沒打算嫁人。不過樊氏難得爲着她的親事分心,不再憂思成疾,她索性也由着她折騰。

    &ep;&ep;這日,她閒來無事,坐在自己的閨房中獨自研究着一局棋,時而擰眉沉思着,若顰若蹙。

    &ep;&ep;茗兒在一旁看着,感慨萬千。

    &ep;&ep;她家姑娘如今好生勤快,琴棋書畫每天都練習,也沒請什麼教學的先生,卻能自學成才,讓她驚歎不已。

    &ep;&ep;主子以前是不愛這些玩意兒的,雖然跟着柳從依學過一些,也只是皮毛。沒想到如今進步這麼快。

    &ep;&ep;莫非真的是經神仙點撥,開了竅?

    &ep;&ep;茗兒對她家姑娘的這個說法,一直半信半疑。

    &ep;&ep;有小丫頭端着一盤剛洗好的櫻桃送進來,順便跟尤旋稟報:“姑娘,夫人帶着梅姨出府去了。”

    &ep;&ep;尤旋一直有讓人看着落雁堂那邊的動向,倒不是監督,只是樊氏身子還沒好全,她怕出什麼意外。

    &ep;&ep;聞此,尤旋捻着黑子的手頓了頓,隨後輕輕落下:“出去做什麼,母親這幾日身子剛好了些。”

    &ep;&ep;小丫頭答:“聽說是去找姜媒婆的,她是寄州城出了名的,平日不得空,夫人請了她幾次都沒來,如今就親自登門以示誠意。”

    &ep;&ep;尤旋:“……”

    &ep;&ep;她母親爲她的親事,還真是操碎了心。

    &ep;&ep;“算了,既然有梅姨跟着,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尤旋應着,繼續分析自己的棋局。

    &ep;&ep;——

    &ep;&ep;樊氏見過姜媒婆出來的時候,心情不太好。

    &ep;&ep;姜媒婆介紹的倒是比其他的媒人好些,但也強不到哪兒去。有個稍微看着順眼一點兒的,仔細一問,大了她家阿貞十一歲。

    &ep;&ep;這差別,樊氏實在有點不能接受。

    &ep;&ep;春梅安慰她:“夫人別急,這種事得慢慢來,急不得。”

    &ep;&ep;“我知道。”樊氏嘴裏應着,但還是着急。

    &ep;&ep;她其實很想找個能入贅的,這樣女兒吃不了什麼苦。但哪個好人家的兒郎,會願意入贅商戶人家呢?願意的,都是些好喫懶做之徒,如何與她的阿貞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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