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歌眼中,這世上大多數的奇蹟,智近乎妖、算無遺策,各種不講道理的碾壓,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雙方信息不對等。
直播間和氣運輪盤,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而任何情報、信息,都繞不開大乾十傑。
大乾國這一代,最傑出的十人。
每一個都出類拔萃。
每一個都傲視羣雄。
每一個都是半步大武師境,而且幾乎沒有人會質疑,他們能否褪去“半”字,登臨絕頂。
……區別,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十人,是橫亙在所有年輕一代面前的十座山。
只看裴化鳳老得快死了,還那麼強勢,這名號的份量,就可見一斑。
當然。
作爲大乾十傑的裴化鳳,消失了就是消失了。
姜歌暗中調查、收集情報的對象,是一個垂垂老矣、無人認識的老叟。
人情也好,交易也罷,這裏面沒少藉助青魚商會、國君的勢力。
而姜歌多個目標並行,混淆視聽,旁人很難察覺他的真正意圖。
真相隱藏在暗中。
手段也只能在暗中進行。
但萬萬沒想到,
自己這個暗棋還沒搞什麼大動作,裴化鳳的消息,便主動傳開。
大乾西域,極樂城中。
消失三年不見的裴化鳳突然出現,風度翩翩,音容笑貌依舊。
一時間,整個極樂城轟動沸騰。
風頭之盛,一時無二。
更神奇的是,在姜歌的調查中,那個垂垂老矣,真正的裴化鳳,似乎也在西域活動。
兩個裴化鳳……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是時候,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直播了。”姜歌摸了摸下巴,本能的覺察到了熱點。
也就在姜歌考慮怎麼請辭時。
國君卻先出現,送上一封請帖。
而整個大乾國,夠資格能讓國君跑腿的,只有鎮國侯一人。
“姑蘇殉……”
姜歌眯了眯眼,忽的笑笑,欣然接受。
……
鎮國侯府,位於王都的偏僻一角。
沒有金碧輝煌。
沒有門庭若市。
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得如同普通百姓人家。
甚至在大院裏、走廊上,還種滿了大白菜。
畫風恬淡。
但沒有人會懷疑,這個種菜老人,依舊是大乾國內部,最重要的聲音之一。
姜歌很快見到了鎮國侯。
這個鬚髮皆白、龜背鶴頂的老者,在護衛的攙扶下,邁出菜園。
這三五人同行,幾個護衛都用真氣包裹了自己鞋底,看似是在走路,其實腳不沾地。
唯獨鎮國侯,布鞋上沾染了泥土。
“坐。”姑蘇殉和藹一笑。
姜歌直視老人的眼眸。
這雙眼眸,飽經了太多滄桑,被紅塵歷練打磨的無比透亮,老而彌辣。
被一個少年如此注目,姑蘇殉神色平靜,不見沮喪,不見溫怒,不見嘲諷,而是開門見山道:
“從你擊敗了九幽邪魔起,老夫就想見你了。
只是沒想到,國君把你抓得這麼寶貝。”
“此話怎講?”姜歌委實不客氣的坐下,問道。
姑蘇殉也緩緩坐下:“有些事情你們知道,但有些事,你們不知道。”
“九幽的存在,亙古有之。世人都知道九幽危險、兇殘,忌憚無比。”
姑蘇殉慢聲道:“老夫活了兩百七十年了,歷經三朝國君。
一直以來,宗門對於國家的打壓、迫害,從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在二十年前,二代國君重傷,三代國君還未嶄露頭角,這種打壓,達到了極致。”
在老人的講述中,姜歌彷彿看到了一段艱苦卓絕的歲月。
除了大禹宗外。
九大宗門從四面八方,從各個領域,包圍、孤立大乾國。
上至國君,下至黎民百姓,都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姑蘇殉道:“當時,大乾國內部,漸漸形成兩種聲音。
鴿派認爲,大勢已去。國家應該保守退縮,苟且偷生。活下來,就不丟人。
鷹·派認爲,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要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的反擊。”
姜歌聞言,目光一凝:“所以,有人打了九幽的注意,謀求驅虎吞狼!”
“最開始是我。”姑蘇殉道:“但老夫很快就察覺了九幽對人心的蠱惑和邪墮,所以懸崖勒馬,及時放棄。”
“但是後來有人,又撿起了這些廢棄的計劃……”姜歌眯了眯眼。
然後,一老一小同時開口道:“魔·教!”
姑蘇殉一聲長嘆。
姜歌則道:“魔·教,本就是大乾國自己身上的毒瘤。”
“隱忍、狡猾、貪婪、不擇手段……”
姑蘇殉搖頭道:“說是毒蛇,或許更恰當。
這毒蛇一日潛伏,我們便一日被動。
但既然它在青州城露出了馬腳,那老夫自然有辦法揪它的尾巴。”
頓了頓,姑蘇殉看着姜歌道:“這次找你,就是爲了給你一個任務。”
“關於魔·教?”姜歌淡淡點頭,道:
“時間、地點,殺誰?”
姑蘇殉目光深邃:“最近幾天,西域越來越不太平了。”
“極樂城中,更是風雨欲來,出現了很多修煉魔功的武者。”
“極樂城主,不止一次派兵出剿,但最終都全軍覆沒,甚至連城主本人,都受了傷。”
“不得已,極樂城主才向王都彙報求援。”
姑蘇殉很看好的望着姜歌,言道:“本來這個任務要交給威武大將軍。
不過你的表現,尤其是在陣法上的造詣出人意料,所以最後老夫決定,讓你攜四萬精兵馳援。”
極樂城……
無論是裴化鳳,還是魔·教,都值得姜歌走一遭。
現下看來,兩件事,很可能是一件事。
姜歌思忖片刻,然後道:“不用派兵了,我一人前往即可。”
不待幾人疑惑,姜歌解釋道:“不同於青州之變,猝不及防。
有了前車之鑑和切膚之痛,魔·教下手,必定投鼠忌器。
若是增兵太多,反而會逼得他們狗急跳牆,或者偷偷溜走,得不償失。
所以我打算孤身潛入,直接斬首幕後之人。”
聽到姜歌解釋,幾人這才恍然大悟。
但與此同時,更多的疑惑、擔憂,油然而生。
孤身一人,潛入魔·教之中,如何生還?
幾個護衛之中,有急性子的,幾乎當場就要嘲笑姜歌不自量力。
但鎮國侯姑蘇殉,卻絲毫不擔心,滿懷期待道:“既然如此,祝你凱旋。”
這可不是什麼反話。
鎮國侯姑蘇殉,彷彿比姜歌,更瞭解姜歌。
交過手的那種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