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弱的辣雞,卻一直在萬里鵬、胡一同兩人之間徘徊。
兩人傀儡師、馭獸師的身份,註定本體只能是菜雞互啄。
而傀儡、馭獸,在國君面前,屬實沒有多少威懾力。
但此刻……
面對着成功奪取了陣法權柄,強大無匹,憤怒無邊,甚至連黑洞都無法吞噬的國君。
各大掌門,都像兒子一般縮頭縮腦。
偏偏是最沒有存在感的傀儡派掌門萬里鵬,卻冷笑一聲,擡手便招出一具傀儡。
支離破碎的肉身,被機關零件強行組合,像是血淋淋的補丁,觸目驚心;
空洞無神的眼珠,像是兩枚鈕釦,被縫合在眼眶之中,令人悚然;
四肢被絲線纏繞。
這提線木偶身上,還迸發着一道道雷霆、電弧。
其面容,與國君有七分相似。
這……這是一具人傀儡。
用人,用曾經的活人做成的傀儡。
而這個人,就是大乾第三王子,姑蘇義!
或許……
現在應該叫做傀儡公子?
宗門啊,宗門……
對國君而言,凡是下定決心的事情,就絕不會遲疑。
但今次總有不同。
這一刻。
父與子,以黑洞爲背景,跨越時間、生死,終於見面了。
“雙方敵對,不死不休,要殺就殺,何故折辱我兒?!”
這一刻,國君不再是國君,他只是一個疲憊的父親。
一個滿懷心酸的父親。
一個滿懷自責的父親。
始終昂·揚的九尺軀,在這一刻佝僂了一絲,鬢生兩縷白髮。
也就是這一瞬的遲疑。
讓國君最終沒有走出黑洞,他只能越陷越深,越掙扎越無力。
“呼呼……嚶嚶……哈哈哈!”
前一秒還嚇得魂飛魄散的上官烽,這一刻捂着自己蒼白的臉頰,笑得無比的神經質。
“你沒機會了!姑蘇!”
上官烽先是被嚇哭了,然後又開懷大笑,模樣狼狽。
“大乾罪民,秉承天意!”
雖然沒了大陣權柄,但上官烽畢竟是六星大武師。
他以虛空梭定住黑洞,如空間囚籠一般困住國君,然後耀武揚威的來到王都上空,用冰冷的聲音裁決道:
“奉天承運,大乾土著不知天恩,逆天而行,修武以禍亂天道,以至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自今日起,大乾當滅,天意如此:
一,凡是從遺蹟挖掘的玄功、武技、典籍,一律焚燬,以儆效尤;
二,新朝恢復舊制,留國君之位,以宗門治國,各門各派侍奉神靈,乃人上之人,享無上權利。
一等宗門、二等丹師、三等武者、四等賤民,等級森嚴,不得逾越;
三,大乾各級學院,從此廢除,修武需上宗門,不學遺蹟,不學奇技淫巧;
四,新國君登基,需年年歲歲,舉行祭天神之大禮,叩謝天恩;
五,新國君登基,需跪地匍匐,親吻本座腳趾!此乃天意!”
話音未落。
整個王都內外,譁然一片。
不知多少大乾武者露出屈辱之色,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殺奔向前!
他們的目光,滿是鄙夷的繞過正嚎啕大哭的姑蘇武,落在姑蘇文身上。
“跪下!”
上官烽冷然而又得意,充滿了報復的快感道:
“跪下,賜你國君之位!”
對於姑蘇文,或者說對於整個姑蘇一族,上官烽都恨之入骨。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樂於、樂意,孜孜不倦的想要羞辱這一族。
對於仇敵,一刀殺了太仁慈。
只有留着他,不斷折辱他,看着他一天天活成奴才……才爽!
“男兒膝下有黃金。”姑蘇文笑了笑,言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黃金是軟的,跪下也是正常的。人嘛,跪着跪着就習慣了。”上官烽蔑視道。
他看似是在與姑蘇文對話,實則一字一句,都是在狂扎國君的心,心眼比針眼都小。
哪怕國君此刻已經陷落在黑洞之中,眼看着就要消失……
上官烽戲謔道:“當真不跪?”
姑蘇文挺直腰桿道:“這天下間,又豈有王者下跪之道理?”
上官烽搖了搖頭:“國君在我手中,傳國玉璽也在我手中,我賜你爲王,你纔是王。”
呵呵呵……
聞言,姑蘇文當時就笑了:“砸核桃的方塊罷了,我隨時可以換一個。”
“至於王位,我姑蘇文,今日便要謀逆篡位了!”
說罷。
姑蘇文竟是真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換上金龍袍,戴上平天冠,如國君在位!
等同於明目張膽的一腳,把自己的父親,從王位上踢開!
謀逆篡位,這在哪裏都是大逆不道之舉。
但這一刻,滿朝文武竟都整齊叩首:“臣等拜見大王!”
大乾國君,姑蘇文揮手道:“衆卿平身。”
然而。
他這個威風才抖了三秒,一旁的姑蘇武抹了抹眼淚,上前一腳踢開了姑蘇文。
“這個位,我……孤也要篡一篡。”
姑蘇武道:“一日爲王,一日王妃,此生無憾。”
“現在登基是要死的!”姑蘇文在一旁低聲道:“你等一等,你且等一等!”
“青竹不在了,孤要這王位做甚?”
姑蘇武同樣身穿金龍袍,戴平天冠,目光威儀。
於是羣臣又齊刷刷叩拜道:“參見大王!”
“大哥、二哥,恕小弟直言,這個王位,是我……是孤的。”
便在這時。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徐徐走出,面容帶笑,目光肅然道:“君王死社稷,也算孤一份。”
一日之內,便是三王登基!
這一刻,滿朝文武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朝着姑蘇政便又拜下:“參見大王!”
一時間。
萬民震撼,神情肅穆,目光通紅。
這一刻!
在他們眼中,王族三兄弟,得到了昇華。
之前所有的奪嫡齷蹉、勾心鬥角,全部灰飛煙滅。
至少從這一刻起。
三個人,都是偉大的國君。
當一個人願意用生命去詮釋理想的時候,他就是偉大的。
上官烽默默無言的看着這一幕。
然後,他忽然羨慕嫉妒恨,嘆道:“生子當如仲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