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頭卻是看都不看保安一眼，直接大步往裏面走。
走到醫院門診樓大廳，老石頭這才問秦祥林，“你這個應該掛個什麼科室？”
“中醫吧！”秦祥林回答道。
“好！”老石頭走向了繳費處，一會兒後拿着一張卡對着秦祥林說道，“搞定了，在四樓！”
秦祥林點了點頭，跟着老石頭上了四樓，然後找到了一個帶着厚厚眼鏡的年輕人。
“醫生，麻煩你！”老石頭將手中的卡遞了過去。
那名年輕的中醫看了一眼老石頭那一雙又黑又髒的手，不情願的接過了的那張卡放在了電腦旁的感應器上。
老石頭轉身過來扶着秦祥林坐在醫生面前的椅子上。
“什麼症狀？”年輕的中醫看都沒有看一眼秦祥林，不耐煩的問道。
“醫生，我想請你幫我號號脈！”秦祥林很客氣的說道。
年輕的中醫看了一眼秦祥林，不情願的說道：“手！”
秦祥林趕緊將手伸了出來，放在桌子上的小墊子上。
年輕的中醫又看着秦祥林手上的污垢，忍不住憤怒的說道：“我說你也是個的大人，能不能注意點個人衛生？真他媽的噁心！”
面對年輕中醫的訓斥，秦祥林唯有沉默着點頭，抱歉：“不好意思！”
年輕的中醫一臉嫌棄的指着，門背後的衛生間說道：“裏面有洗漱臺，去洗乾淨再來！”
秦祥林扭頭看了看一道玻璃門，緩緩的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然後打開了那一道門，裏面是一個衛生間。
秦祥林站着衛生間裏面洗漱臺前面，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就像是看見了一個活鬼。
“活得真他媽窩囊！”秦祥林忍不住罵了一句，怒火中燒。
伴隨着一口怒氣上來，秦祥林的胸口鏈接小腹立即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如同刀割一般。
剎那之間，秦祥林額頭上滾下來了豆大的汗珠，然後就覺得眼前發黑，腦袋發沉，幾乎就要昏倒過去。
秦祥林一把抓住了面盆的水龍頭，幾乎要將水龍頭都扯了下來，這才站穩。
秦祥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穩住了三秒，然後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總算是站穩了，秦祥林緩緩打開了水龍頭，觸摸着冰冷的水，使勁的洗乾淨自己的一雙手。
洗完了手才發現旁邊放着一瓶洗手液，於是，秦祥林又打開了洗手液，再洗了一遍。
等秦祥林確認自己的一雙手都洗得乾淨的時候，才緩緩的走出了門口。
“你在裏面洗澡呢？磨磨蹭蹭的，生孩子啊？”年輕的中醫怒氣衝衝。
“對不起！”秦祥林道歉，走過去扶住了椅子。
“對你個……”年輕的中醫還想繼續罵，一擡頭就看見了秦祥林那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頓時被嚇了一跳。
他也不敢再罵了，他擔心萬一眼前這個人死在這裏，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了。
秦祥林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將手臂重新放在了小墊子上。
年輕的中醫也不敢在說什麼，趕緊爲秦祥林號脈。
這一號脈立即就嚇了一跳，然後又讓秦祥林換了一隻手。
他給秦祥林兩隻手都號過脈，神情變得慌張了起來。
“你，你……你竟然還可以走路？”年輕中醫說話結結巴巴。
“醫生，他什麼情況？”老石頭在一旁問道。
“他，他……活不長了！”年輕中醫直接說道。
“啊？”老石頭被嚇了一跳，“怎麼會？”
“或者，或者你去照幾個關鍵的片子來給我看看！”年輕中醫快速在電腦上輸入着什麼。
然後，他將卡又遞給了秦祥林，“樓下去交錢，照了片子，拿來給我看！”
秦祥林默然的接過了哪一張卡，出門的時候，看着門口那一箇中西醫診斷室，幾乎要昏倒過去了。
“活不長了……”這幾個字像是刀子一般在秦祥林的心頭劃過。
老石頭從後面過來牽住了秦祥林的手，“別信他的，我看他毛都沒長齊，怎麼可能會中醫？”
老石頭安慰秦祥林道。
秦祥林點了點頭，心頭卻已經在苦笑。胃經，大腸經，腎經，這是非常重要的經脈。
三大經脈受創，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此外，還有一條任脈。
秦祥林猜測自己無緣無故流鼻血，頭暈便跟這一條任脈有關。
老石頭牽着秦祥林艱難的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年輕的中醫站在門口，神情詫異的看着秦祥林，喃喃的說道：
秦祥林由老石頭牽着走出了門診大樓，走向了保安亭。
老石頭一張醜臉不時的回頭看秦祥林，心中很不是滋味，“秦兄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級，怎麼就活不長呢？”
老石頭牽着秦祥林走得很慢，走到了醫院大門口，門口的保安亭裏面兩個保安依舊一臉防備的看着老石頭和秦祥林。
老石頭牽着秦祥林走出了醫院門口，他突然回頭衝着門口的保安大聲罵道：“你媽個犢子，你看什麼看？”
“啥玩意？你說什麼？”一個年輕的保安一下子衝出了保安亭，指着老石頭吼道。
“我說你媽個犢子！你個王八蛋！”老石頭大聲的罵着，而且並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秦祥林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老石頭到底想幹什麼。
“他媽的，你找死！”保安過來就要動手，但老石頭先給了保安一腳，然後一把就抱住了保安的肚子。
老石頭是個侏儒老頭，身材不到一米二，在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保安面前就像是一個孩子。
他很快就被保安一條踢飛了出去，然後保安衝上去一頓拳打腳踢。
秦祥林站在一旁，氣得要瘋了一般。
秦祥林握緊拳頭想要衝上去，但只不過微微一用力，胸口就會出來刀割一般的疼，疼得冷汗直流，幾乎暈厥過去。
任脈受損，根本試不出來力氣。
“別打，別打……”秦祥林大步的走過去，想要拖住保安。
這個時候就聽見老石頭髮出悽慘的嚎叫聲：“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殺人了！”
保安別老石頭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嚇了一條，走開了兩步，指着老石頭罵道：“你個老怪物，是你先惹我的，下次別讓老子遇見！”
保安衝着老石頭惡狠狠的吐了一泡口水，然後才轉身離開又回到了崗亭之後。
老石頭捂着肚子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嘴角滿是鮮血，眼圈也被打黑了一隻。
他弓着腰一瘸一拐的爬了起來，然後拉着秦祥林艱難的往前面走。
等拉開了崗亭的視線範圍，老石頭突然對着秦祥林說道：“秦兄弟快走！能走多塊就走多快！”
秦祥林咬着牙跟着老石頭快步的走着，老石頭走過了一個路口，然後躲進了一條小箱子裏面。
老石頭靠在巷子裏面的一處角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惡狠狠的罵道：“他媽個犢子，狗雜種下手真狠！”
秦祥林坐在老石頭的面前，不解的問：“石頭叔，你惹他幹什麼？”
老石頭一聽，一臉神祕的笑着，從肚子裏面掏出來了一個東西，得意的笑着：“你這是什麼？”
秦祥林一看，竟然是一個手機。
“這東西最少能賣300塊！哈哈……”老石頭得意的笑着。
秦祥林看着老石頭手中想的卻是：“那個保安一聽記得石頭叔你的模樣，如果讓他遇到……”
“明天把這手機賣了，給你重新找個醫生看看！”老石頭得意晃動着手中的手機說道。
秦祥林突然一愣，彷彿自己聽錯了。
“石頭叔，你說……偷保安的手機，是爲了給我看病？”秦祥林瞪大了眼睛問道。
“是啊！”老石頭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然後吐了一口血痰，對着秦祥林說道：“被逼得沒有辦法，只有偷了！”
秦祥林突然鼻子發軟，一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石頭叔，你我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對我這麼好呢？”秦祥林鼻子發酸問道。
“咱們遇上了就是上輩子的緣分，知道不？”老石頭拍了拍秦祥林的肩膀，突然撩起了自己的一副看了看胸口。
秦祥林看見老石頭瘦弱的胸口處有着的碗口大一出淤青。
“他媽個犢子，狗日的保安，穿着大頭皮鞋！”老石頭惡狠狠的罵着。
“石頭叔，你這不要緊吧？”秦祥林趕緊問道。
“不要緊不要緊，他媽的，有錢人不長命，叫花子活千年……”老石頭大聲的笑着，然後他站了起來，又把秦祥林拉了起來，說道：“走，接大樹去！他媽個犢子，今天的飯還沒有着落呢！”
秦祥林點了點頭，跟着老石頭身後走。
老石頭雖然是個侏儒，但在此刻，在秦祥林的心中，他就像是大山一般的高大，大樹一般的強壯。
秦祥林淚眼朦朧的看着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