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這樣愉悅的季節中,宮裏卻正在發生着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這件事情,成爲了後來很長時間,在宮裏十分忌諱談論的事情。
也導致,皇上大怒,罷免與斬殺跟禮部有關的相關官員十多名,後宮多名嬪妃被牽扯其中,不少被打冷宮,好些被消除位份,趕出宮外,發作賤籍。
這一切,都拜那個從賀州來的穎妃娘娘所賜。
穎妃娘娘其人愚笨蠢癡,不會人前亦不會人後,精明算計的李貴妃以爲找這麼一個人會容易拿捏,將所有事情都捏在自己手裏,卻不知,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越笨的人反倒越發難以控制。
所以,當日,穎妃拽着皇上的腿說出那句“是李貴妃,是她讓我這麼做的!”的時候,當時站在旁邊的人,沒有一個是不詫異的,當然,其中最爲喫驚和詫異的,要屬李貴妃本人了,甚至在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裏還閃過一絲莫名其妙。
似乎,她也根本沒明白,穎妃爲什麼會突然這麼說似的。
可反應過來之後,她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慌忙跑過去拉住穎妃道:“妹妹,你胡說什麼呢?這不是你做的事情,你爲何要承認?你承認也就罷了,我可是爲你好啊,你怎麼還栽贓陷害到我頭上來了?”
穎妃這時候嚇傻了,她知道她和姜玉陽的事情一旦被人發現,姜玉陽興許有關清做主,還能保命,而她,原本就是賀州不受寵的公主,若不是李貴妃看上,設計將她帶進宮裏,她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過是李貴妃的一顆棋子罷了,所以,用着的時候會好言相勸,處處溫柔,用不好了,不過一個棄子,隨意扔掉便是。
現在魏蕊對於自己和姜玉陽的事情顯然是有證據的,如果自己被感情帶走,受什麼罪且先不說,爲了保姜玉陽,自己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與其讓自己被她拋棄,不如自己先拋棄她,興許還能因爲自己舉報有功的緣故,保全性命。
因而,她纔會出此下策。
只是,她到底還是蠢笨,根本不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意思,如今她若不背叛李貴妃,爲了防止事出意外,李貴妃只怕還會撈她一把,可如今,她連自己的後路也斷了,別說李貴妃了,只怕現在,皇上也只想捏死她。
這畢竟是後宮之事,因爲衣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導致不少官員也前來參與,若是將宮裏的醜聞昭告天下,只怕是硬生生大皇上的臉。
可是皇上還不能發脾氣,更不能把所有過錯全部怪罪在穎妃身上,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需要做的事情事找到穎妃口中所說的真相。
因此,皇上微微眯起眼睛,臉色冷到極致地開口道:“告訴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李貴妃叫你這麼做的?如果是李貴妃叫你做的,也就是說,你承認了你和姜玉陽之間有關係了?”
穎妃嚇得喘氣都不敢大聲,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啪——
皇上雖然不京城打人,可是力氣卻是不小的,這一巴掌直接將穎妃打得跌倒了,她本來是爬過來的,這下徹底癱在地上了。
穎妃嚇傻了,這還是她來這裏之後,第一次捱打。
她顯然被打得有些懵,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似的,急忙又爬回來道:“皇上,皇上,對不起,對不起!但是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原本臣妾根本是沒辦法進宮的,是李貴妃,李貴妃她換了孫茜兒的生辰八字,串通了禮部的人,將孫茜兒趕走了,這纔將臣妾接進了宮裏。”
“臣妾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李貴妃告訴臣妾,要想保住自己的祕密,一切都要聽她的,隨後便介紹了臣妾和姜大人認識,臣妾原本是不想的,可是李貴妃威脅臣妾,說臣妾要是不聽話,就將臣妾從哪接來的送回到哪裏去。”
“臣妾孤身在外,一個人真的是怕極了,根本不敢反抗,所以只得聽從她的差遣。皇上!您若不信,可以問臣妾宮中的人,臣妾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字虛言啊皇上!”
皇上此刻的臉色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魏蕊和景星幾個人也是相當的目瞪口呆,原本只是想查清楚康英之死,卻沒想到,現在卻牽扯出來了這麼多的東西,甚至還沒怎麼費力氣,就將自己一直想要查的事情說清楚了,這一點,魏蕊實在是有些太過出乎意料了。
不過,李貴妃當然比他們幾個人更加驚慌,她原本還以爲穎妃是一時失控,這下子她徹底知道了,穎妃這是想倒打一耙,戴罪立功?
李貴妃在皇上面前是能說得上話的,她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拽住穎妃,啪地給了她一個巴掌,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在皇上面前侮辱詆譭我,我在宮中這許多年,你去問問那個敢這樣胡言亂語。我對皇上的忠心,皇上勢必是看在眼裏的,斷不會被你這胡言亂語所矇蔽了。”
說完,她便跪地,神色嚴肅道:“皇上,起初是臣妾看在她孤身一人的份上,想要讓皇上網開一面,饒她一饒,誰知這賤婦竟然不識好歹,反而倒打一耙,是看準了臣妾平日裏好說話,專門欺負戲弄臣妾了。”
“皇上,這次的事情,還請皇上給臣妾我做主啊。”
李貴妃隻字不提剛纔穎妃說的那些事,只說自己的委屈,將事情全部推倒穎妃頭上,似乎想要矇混過關,可是穎妃說的事情,已經遠遠地超過了皇上所能承受的程度,他這麼久以來,一直都被人當成一個傻子戲弄,這事他能忍嗎?
自然是不能的。
皇上站起身來,似乎正要張口的時候,有人喊道:“皇后駕到。”
這件事情,皇后之前是沒有參與的,所以跟她好似沒什麼關係,再加上皇上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只覺得她傻得要死,犯不着走這一趟。
然而,皇后這次出現,卻給皇上解了圍。果然,皇后剛剛過來,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被皇上呵斥道:“皇后,你告訴朕,現在這個局面是怎麼回事?朕讓你治理後宮,你便是這樣治理的?這兩個人現在是什麼情況?穎妃說的可是真的?你爲何一點事情也未發現?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饒是魏蕊那樣討厭皇后,也覺得皇上此番所作所爲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件事情明明就是由李貴妃管的,將孫茜兒趕出去也是皇上你自己同意的,之前就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現在有了問題,就是人家皇后管的不好了?
什麼毛病!
但是,皇后終究是皇后,受制於人,又爲皇上服務,所以即便皇后莫名其妙捱了頓罵,她卻也只能默默接受,並且鄭重認錯。
皇后在其中緩和了一下,皇上纔不至於太過失態,然而這件事情不是罵一頓皇后便能解決的,這一點,皇上也是知道的。
“關清!這件事情便交給你和皇后了,朕希望你們能給朕一個滿意的調查結果。皇后,無論關愛卿在後宮要什麼,都務必給他。”
皇后急忙點頭。
皇上低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女人,隨後將目光定在了李貴妃的身上,他彎下腰,伸手捏住李貴妃的下巴,眼神在她臉上逡巡片刻,隨後露出一個讓魏蕊都覺得陰森的笑容,他慢慢道:“朕信任你,也器重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當朕是傻子?”
李貴妃一向穩重的人,也被他這個樣子給嚇傻了,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平日裏總是算計的眸子頭一回露出恐懼。
看到這一幕的魏蕊,心裏頭的感覺相當複雜。
直到皇上的背影遠去了,李貴妃才恍然反應過了一樣,匆忙要起身去追皇上,卻被身邊的兩個人給摁住了。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走到這個地步之後的李貴妃,一把掀開那兩個侍從,撲上去就要打穎妃。
穎妃嚇得急忙往後面躲,而這時候,姜玉陽還沒有出現。
關清下令讓人將這兩個人都關起來,關到各自的宮殿裏,除了他的允許,誰都不準去探望。
這是調查的第一步,切斷所有的聯繫,魏蕊很理解,但是說完這個之後,關清便沒有了別的指示了,他轉身想要離開了。
魏蕊十分不解,急忙走上去攔住他道:“那姜玉陽呢?你不做任何處理嗎?”
關清停下腳步,片刻後,轉身看向魏蕊,慢慢道:“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了,就由我來處理,你不必管了。”
扔下這麼一句,他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