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如此,雲浩天笑着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了室內,屋中擺放着一大盆冰塊,沁人心脾的涼爽讓人打心底裏覺得舒服。
底下的婢女們端上來了茶水糕點,雲浩天便笑着開了口,“皇兄昨日說要來臣弟府中,今日遲遲不見皇兄過來,臣弟還以爲皇兄說的是一句客套話,這麼晚過來,看來皇兄今日也不得閒呀!”
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雲凌天似笑非笑地擡頭,“也沒有多忙,不過今日在府中揪出來了個背主的東西,稍稍處置了一番,便耽擱了一些時辰。不是什麼大事,三弟不必放在心上。”
若是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又何必說出來。
雲浩天心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兒。
“昨日宮中之事,皇兄可查出來了幕後之人?”
說起此事,雲凌天面上的神色變一陣陰鬱,連帶着出口的語氣都冷了三分,“但凡是涉及此事之人,昨日事發之後,皆已服毒自盡。”
言下之意,便是查無可查。
這倒是有些麻煩了,雲浩天手指無意識地摩擦了一下手中的杯子,試探着開口,“皇兄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和……有沒有關係?”
雲凌天猛地擡起頭,滿臉嚴肅,“三弟,話不可以亂說。”
“還請皇兄恕罪,臣弟不過隨口一說,皇兄莫要往心裏去。”雲浩天趕忙起身告罪,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方纔他的話都沒有說完,雲凌天便如此緊張,若不是心中和自己想的一樣,怎麼會這般緊張!
看着雲浩天低頭向自己行禮,雲凌天眼中劃過了一抹滿意,假笑着伸出手來將人扶了起來,“三弟這是幹什麼,不是說了你我兄弟之間,不必有這麼多的虛禮嗎?”
說着,將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沉吟了片刻之後,這纔開口,“今日本宮來找你,實則是想問問,昨日在皇宮之中,你是怎麼發現事情有異的?”
末了,又補充道:“大致的經過,父皇已經同我說過了三地,只需要告訴我,昨日是怎麼讓御膳房裏面的那些人解決問題的便是。”
雲浩天眼中劃過了一抹笑意,將昨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兄弟二人一直待在書房裏面,從傍晚時分坐到到了月上中天,雲凌天這才從裏面出來。
門口站着的管家和小廝連忙行禮,雲凌天轉頭對着跟在自己身後的人道:“今日天色已晚,本宮便先回去了,三弟陪着本宮這麼久,也不必出去送了,有空了,本宮請三弟喝酒。”
聞人言入耳,雲浩天點了點頭,頗爲熱情地拱了拱手,“皇兄沒事可以常來,你我兄弟多年不曾如此親近過了。”
雲凌天淡淡頷首,這才離去。
一向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忽然這般兄友弟恭的模樣,當真是看得府中的一衆下人一愣一愣的。
自家主子什麼時候和太子殿下這般親近了?
眼瞅着人都已經走了,院裏頭的管家和丫頭匍匐們還一副眼巴巴看着的模樣。
雲浩天當即冷哼一聲,“看什麼看,人都已經走了,還不趕緊把門給我關上!”
管家猛地打了個機靈,回過神來,連忙讓小廝將門關上,匆匆走進了書房。
“主子……”
話剛開口,雲浩天便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心中自有分寸,這幾日他若是還在來,直接讓人進來便是。”
管家一肚子話就這麼憋在了肚子裏面,半晌之後,這才悶悶地應了一聲是。
看着管家那憋屈的模樣,雲浩天不覺笑了一聲,從木屜裏拿出了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輕咳一聲,“明日你把這封信送到尚書府府中,交給他們府中的周小姐。”
管家看着桌子上的信,愣了半晌之後,這才接了過來,“是。”
心中則暗暗腹誹着,上次在太子府中自家主子便是爲了這周小姐得罪了太子殿下,這些日子才一直不得空閒。如今還要去給人家姑娘送信,莫不是要拉攏尚書府!
雲浩天把信交給別人本就不自在,如今又看着管家這一臉胡思亂想的模樣,沒好氣的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砸了過去。
“想什麼呢,若是送不好信,爺打斷你的狗腿。”
被書砸了一下,管家趕忙跪在地上,“主子放心,屬下一定派人將信送到周小姐手上。”
雲浩天冷哼了一聲,管家賠着笑着退了出去。
另一邊。
葉桑沒到了將軍府中不久,冬九便派人送消息回來了,說客棧裏面的那女子已然醒來,只是神色呆滯得很,目光也很是冷漠。
葉桑點了點頭,半晌之後,這才默默地道:“我總覺得,這個女子似乎有大用?”
因着她聲音極低,正在倒茶的角梅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小姐剛纔在說什麼?”
抿脣笑了笑,葉桑擡手將茶盞接了過來,“無事,今日你也陪着我累了一天便早點回去休息吧,明日裏和爺爺說一聲再出門。”
角梅點了點頭,又叫人進來伺候葉桑洗漱,這才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太子府地下的暗室裏面,侍衛奴才跪了一地。
雲凌天陰沉着一張俊臉坐在地牢中央的椅子上,跪在他前頭的正是太子府的侍衛頭領。
“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賤婢,竟然能瞞得過你們這麼多人的眼睛從地牢裏面逃走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死人嗎?”
聞言,衆人的頭低得更低,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深吸了口氣,雲凌天語氣格外陰狠,“什麼時候發現人不在的?”
侍衛頭領蔣鵬,悶聲回答:“回主子的話,就在您走了不久後。”
也就是說,人可能是隨着雲凌天一起出去的。
這話出口,雲凌天當即便一腳踹了出去,“一羣廢物。”
這一腳踹得極重,蔣鵬的臉色肉眼可見得蒼白了三分,卻是抿着脣不敢出一點聲。
擡手按了按有些抽痛的顳顬,雲凌天眼中滿是狠厲,“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不擇手段也要找出那個賤婢,給我把人殺了!否則的話,就別怪本太子無情。”
衆人戰戰兢兢地應下,雲凌天這才起身離開了地牢。
……
次日一早,用完早膳之後,葉桑便帶着角梅去了悅來客棧。
客棧門口守着的小廝看到葉桑,便笑着迎了上去,“這位夫人,您的那位朋友就在二樓的包廂裏面等着您呢。”
葉桑笑着點了點頭,示意角梅給了一些打賞銀子,這才擡腳朝着二樓走去。
客房裏面,冬九手中端着一碗清粥,神色平靜地看着榻上的人,“你身上有傷,總歸是要喫些東西養養,若是連身子都養不好,以後還怎麼報仇?”
那女子目光在粥碗上掃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冬九也不在意,剛想要將碗端走,便看到那女子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伸手將碗接了過去。
“多謝姑娘。”
聲音嘶啞致極,哪裏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
冬九搖了搖頭,坐在了牀邊,“不必謝我,我不過是奉主子的命辦事而已。”
那姑娘聽言,也不再多話,捧着手中的碗喝起粥來。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敲門聲,冬九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打開了房門,“少夫人。”
葉桑笑着點了點頭,帶着角梅走了進來,“昨日辛苦你了。”
冬九搖了搖頭,“奴婢不辛苦,倒是少夫人這麼早就過來了,可用了早膳?”
管家婆的語氣,當真是讓葉桑有些無奈,“自然喫過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況且身邊還有角梅看着我呢!”
冬九應了一聲沒說話,心中則默默的道:“奴婢當然知道,不過少爺臨走時有命要好好照顧你,您又一貫喜歡胡鬧,角梅哪裏看得住您。”
讓角梅將帶給冬九的早膳拿出來,葉桑便走到了牀邊。
“昨日救下姑娘之後,姑娘便已經昏迷,我便讓身邊的丫頭將姑娘安置在了此處,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這話說得極爲客氣,躺在牀上的女子有些手足無措地放下了手中的碗,“夫人大恩大德,小女子願銜草結環以報。”
嘶啞的聲音讓葉桑嚇了一跳,也看着人掙扎着要從牀上起來,葉桑連忙伸手將人按了下去,“你傷重,還是趕緊躺下吧。”
那女子點了點頭,蒼白着一張臉躺在牀上。
葉桑拉着那女子的胳膊爲她把了脈,又輕輕解下了她面上包裹着的紗布,仔細看了看傷口,方纔開口,“姑娘身上的傷並不算嚴重,昨日昏迷過去,多是氣力衰竭所致,好好將養些時日也就好了,不必憂心。”
那女子感激地朝着葉桑笑了笑,看着葉桑爲難的模樣,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夫人救了我一命,有什麼話直說便是,能撿回一條命來已是上天垂憐,別的,我也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