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的冬至,除了聲勢浩大的遊街,就數醉風樓每年一度的絕對以及文鬥最爲引人注目。
每年這個時候,文人墨客都彙集於此,希翼在醉風樓一夜成名。
周兮月和葉桑到的時候,醉風樓人流攢動。
她們定了包間,免於和其他人混雜在一起。
今天冬至,醉風樓每一桌都送了一份餃子。
她們幾個一邊喫,一邊着外面的學子文鬥詩詞歌賦。
不得不說,容城雖僻壤,比不上江南的人傑地靈,但文人墨客卻更似是武將,每一首詩都波瀾壯闊,頗有氣勢。
容城地處邊境,南方更是相壤着靖國邊境,若是一有戰爭,除了北風關,容城首當其衝。
這幾年,昊國和靖國的矛盾日益加深,突發戰爭也不是不可能,早在很久之前,百姓們都做好了一番準備。
但並不能影響到容城這座城池作爲兩國文化交匯樞紐的繁榮。s11();
每作出一首詩,都能引起衆人的鬨堂大讚。
葉桑喫着餃子,腦子裏也忍不住想起了前世幾首邊關詩句,倒是挺符合現下的氛圍。
只不過到底是前世學業不精,她想來想去,也就是前世連小學生都耳熟能詳的那幾首塞外詩。
一旁的周兮月饒有興致聽着那些人吟詩作對,喫完了一個餃子,似是想起了什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竟有些躍躍欲試:“桑兒,要不我們也作幾首?”
此時氣氛極好,周兮月不免被帶動起來。
葉桑一個餃子還未喫完,聽到她這句話,隨即一愣,見她興致高昂,也不想扶了她的面子,便道:“也好。”
見葉桑同意,周兮月興致勃勃得叫了小二將筆墨拿來。
見是兩位小姐要作詩,小二眼裏抹過一絲差異。
但因爲她們都帶着面紗,卻不知身份,小二不好懈怠,不過片刻,便小心翼翼將文房四寶擡了上來。
醉風樓之所以叫醉風樓,就是當年醉風樓的開張之時,柳城的陳家大公子陳子溢曾於此飲酒,酒醉送了一首聞名天下的“聞風醉”,而得名。
醉風樓是陳家的產業,而陳家都是赫赫有名的香門第,提供給食客的文房四寶更不會削了醉風樓的名聲。
文房四寶產於江南,一擡上來,葉桑便感覺到並非凡品。
就連周兮月眼底也抹過一絲詫異,她用過醉風樓的四寶,雖不是名品,但品質不差,但眼前的,彷彿超出了提供給食客的層次了。
“小二,莫不是拿錯了?”周兮月問道。
小二搖了搖頭,態度比之前而言,越發恭敬:“並未拿錯,若沒有什麼事情,小的先退下。”
既然小二都那麼說,周兮月和葉桑也不好說什麼。
紅袖和角梅在一側研墨,周兮月和葉桑思忖了片刻,才提筆,沾了點墨,在宣紙上寫下了各自的詩句。
周兮月的才情是極好的,不過一會兒,一首詩便躍然於紙。
而葉桑想了片刻,到底是沒有寫下前世的那些詩句,而是硬掰了一首詩寫了下來。
寫完之後,就連她自己都有些臉紅。
她作詩不
在行,畢竟穿越到這裏之後,她便不曾學過,專心研究的便是醫術,能想起幾首前世的詩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她又不願意去剽竊前世得來的詩句,更何況,上次在醉風樓陳家設宴,她酒醉將前世的詩能想起來的詩句都念了出來,讓她大出了風頭,多少讓她覺得心虛。
見她雙頰微紅,角梅抿脣一笑:“小姐……”
知道自己丫鬟在嘲笑她,她瞪了角梅一眼,打量了一會兒自己寫下的詩句,紅着臉自勉道:“其實寫的也蠻好的。”
她自認爲自己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語落,角梅笑不可支。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才情,時而令人驚豔,時而令人扼腕。
周兮月倒是沒有嘲笑她,了一眼,誇讚了一句:“字寫的真好。”
葉桑的字確實是寫的好,只可惜,這詩……
周兮月莞爾,眼睛眨了眨,委婉得沒有做出評價。
她記得葉桑的詩情不錯,不然那個時候也不在醉風樓做出那幾首令人驚豔的詩句來。s11();
她心裏思忖,恐怕桑兒是想低調。
葉桑確實是想低調,但也並不想丟人,見周兮月都那麼說了,瞬間漲紅了臉,連忙將那首詩收了起來:“那算了。”
誇她字寫得好,那就是那詩不堪入目了?
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葉桑的性子素來沉穩,像今日這般羞怯的模樣還真是頗有少見。
出葉桑的尷尬,周兮月又忍不住笑了笑,卻並沒有逼她將那首詩拿出去公之於衆。
角梅忍笑接過,小心翼翼地將詩收了起來。
不過片刻,小二便被叫進來提詩。
見只有周兮月的一首,眸光閃了閃,不動聲色地退下。
等走出包間,小二捧着那首詩來到另一處包間,敲了敲門。
“進來。”裏面,清越的男音響起。
屋內,男人一身青衣,筆挺地站在窗前,目光平緩得望着樓下的喧囂。
而一側的小廝,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側。
見小二走進,小廝連忙走進,接過他手裏的那首詩,見只有一副,詩是寫的不錯,但也並未讓人感覺到眼前一亮,尤其是下面的提名只有一個“周”字,不免問道:“只有這一副?”
小二點了點頭,低聲地說道:“只有這一副,另一位小姐並未動筆。”
他估不準自家公子上的是那包間裏的哪位小姐,便將詩直接拿了過來。
聞言,小廝點了點頭,便讓小二退下。
很快,屋內只剩下二人。
小廝了一眼手裏的詩句,走到自家公子身側,換道:“公子?”
陳子居將剛纔他們的那番話都聽得進去,知道葉桑並沒有作詩,便應了一聲,睨了小廝手中的那副詩一眼,不知爲何,眼底竟有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說道:“拿下去吧……”
聞言,小廝點了點頭,大約猜的公子的意思,將詩提了出去,公之於衆。
上次,葉桑在陳家設宴做的詩太令人影響深刻,只怕公子念念不忘,不過
可惜的是,這一次,葉桑並未動筆……
……
很快,周兮月的詩被當場唸了出來,也贏得了不少人的掌聲。
因爲她只落筆了一個“周”字,所以大多客官並不知作詩的是位小姐。
場下,熱鬧非凡。
她們聽着下面的人討論着詩句,很快,不再有人作詩,接下來便是投票。
每個人都能拿到一張票投給今日自己最爲滿意的詩句,票數高者便是今日的詩魁。
但凡前三者,能得到醉風樓送出的厚禮。
她們拿到票,都不謀而合地投給了“周公子”。
周兮月笑了笑,道:“早知道如此,我真該多交幾個人,給我投票。”
醉風樓的厚禮不俗,其中還有江南名師的一幅名畫,就連周兮月都有些眼饞了。s11();
聞言,葉桑笑了笑,道:“只要你寫上你名字,全醉風樓的人都會寫上你的名字。”
周縣令之女,容城的人誰不巴結不討好?
更何況,周兮月到如今還未定親,下面的人有的是想要一睹芳容,一得芳心的才子。
周兮月剛纔那一句也不過是玩笑話,見葉桑那麼說,便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睛:“確實該如此的!我剛纔竟未想到!”
她雖癡纏那獎品,但也並不是特別想要,這麼說,也不過是大家一起樂樂。
衆人發笑,也知道她說的是虛話,若真想要,她又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
結果很快就出來,覈對好票數之後,得到詩魁的是今年的容城第一秀才,方旭。
而周兮月並未入名,雖有些失望,但也不影響大家的興致。
詩鬥之後,便是重頭戲。
每年一度,醉風樓都會出一首絕對,但並不是每一年都能夠有人對得上的。
但凡是能夠對得上絕對的人,都能夠得到前往柳城,進入陳家學府的機會。
要知道,每一年進朝爲官的新官裏,來自陳家學府的就有十之三四,這個比重放在整個昊國裏,都是數一數二的。
這是難得的機遇,所有人都不願意放棄。
等到醉風樓的大管家公佈上聯的時候,明有準備,但大多數的臉色都有些難——
畫上荷花和尚畫。
每年的絕對都難,卻不曾像今年的對子那麼難。
這上聯乍一,並不出彩,卻暗藏着玄機。
對比工整,首尾字相同,更重要的是正反讀音對稱。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尋思苦惱想着下聯。
見狀,隨機又聽到管家說道:“但凡是能夠對上這絕對的,除了能有進入陳家學府的資質,還能夠得到陳家的收藏之一。”
至於是何等收藏,管家並沒有說出口。
包間裏,一聽到這上聯,葉桑頓時就樂了。
她作詩不怎麼樣,但對對聯卻是極爲在行的。
這都要歸功於,前世老爺子的管教。
前世她雖叛逆,但自小的家教極嚴,就算長大後,行爲放縱,但該有的教養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