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官 >第390引 無良排九
    趙府已經被馬車遠遠甩在後頭,崔相這纔對兒子說觀後感。

    “那姑娘好大的脾性,讓人傳一句身體不適,她就不出來了。我不明白,你如何就喜歡她了呢?雖說她勇氣實在不一般,救了玉真兩回,可家世卻也當真不好,即便是趙侍郎的侄女,終是無父無母的孤女,趙府根本算不得孃家。趙琦倒是老好人,可趙二夫人對侄女並不寶貝,瞞不過我的眼。”

    崔衍知從神情到語氣都恭順,“一表三千里,您要是知道蘭臺夫人的孃家如何慢待硃紅朱寧兩兄弟,就明白趙大人和二夫人待桑六姑娘已經極好。”

    崔珋頷首,“朱家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聞。”

    崔衍知又道,“父親不是說工部尚書是延大人從前的學生,兩人私交甚篤?若我們能與趙大人多些交情,就不用擔心工部失衡了。”

    崔珋再頷首,“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否則何必跑這一趟。趙琦這人……”略沉吟,“爲父之前未對你提起,他此回破格提拔,也是爲父暗中使力。正因爲他老實膽小,不隨便站隊,也不隨便得罪人,老好人似得插科打諢,居然得了不少好名聲。這麼個人,固然沒多大本事,卻也好把握。”

    “正是。”崔衍知附議。

    “只是桑六娘——”崔珋態度猶豫,“五郎,衆子之中你最像我,爲父對你一直寄予厚望,你也從未讓爲父失望過。爲父原本對你妻子的人選期望也高,說實在的,要不是駙馬沒有實權,還真想給我崔家娶一個公主兒媳。”

    崔衍知神情不動,“五郎明白的。”

    “你要真明白纔好。爲父也是見你難得喜歡了誰,老大不小了,就想你趕緊成家立業,這才由得你。但你一定要清楚一點,絕不能獨寵她一人。還有,你母親若實在不肯,你就得退讓一步,我瞧趙侍郎與他夫人大概不會在意侄女爲妾。之前,趙家長女好像還差點許給了安陽王五爲妾,可見那對夫婦還是很懂得以退爲進的。”

    面對父親的明示暗示,崔衍知仍是孝順子的模樣,“孩兒自不會讓母親傷心。”

    崔珋略顯欣慰,“你一向比兄長姐妹們孝順。”

    崔珋頓了頓,接着道,至於你母親那裏,我今晚就跟她說這事,等她惱了,再說桑六娘婚事給她作主的消息,讓她定定心。拜你好六妹所賜,她對這種事十分敏感,風吹草動就能警覺,必然會立刻找你問個明白。你自己也想好適當的說辭,要儘量多說趙侍郎的作用,強調是兩家聯姻,千萬不要說非桑六娘不可,對桑六娘鍾情得很,這等兒女情長的話。”

    當年爲貓絕食的事,崔相夫人怕最心愛的五兒受丈夫重罰,硬生生壓下去了,並沒有讓崔相知曉。所以,在崔相心裏,這個兒子從不辜負父母。

    崔衍知又說一聲是。

    那對父子算是達成了一致,節南氣呼呼回到院子,想找某人訴一訴,卻發現只有碧雲在打掃杏樹下的碎枝末,伙房門還是緊閉。

    “碧雲,九公子呢?”她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以爲仙荷會跟王九說起前頭髮生的事,自己一進門就能碰得上陰陽怪氣,結果別說陰陽怪氣,妖氣沒有,人氣也沒有。青杏居久違了的清靜,讓節南突覺不習慣。

    “九公子走了啊。”碧雲下巴頂着掃帚,也是一臉無聊的樣子。

    節南吃了一驚,“又去萬德樓了?可有說何時回來?”

    碧雲搖頭,“不是啊姑娘,九公子回王家住了,說他的衣物書籍還暫時放在咱們這兒,等五公子何時能把書童借給他,就何時讓書童來搬那些東西,畢竟昨日才借了書童搬書,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又借。”

    “借什麼借,都是藉口。”節南哼冷,想想就上火了,“這什麼人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昨日書童還擔來兩擔子書,他非要放進我屋裏,我剛纔進屋,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這罪魁禍首卻住回家了?”

    真是欠抽吧?

    姓王的,排九的,知不知道她只給一個人收拾爛攤子,其他人則會倒黴的!

    機靈碧雲瞧出節南生氣,吐下舌頭,心想怎麼回事,原來姑娘竟是喜歡九公子賴着不走麼?

    不過,這話碧雲可不敢問,但道,“九公子雖然走得匆忙,但聽說姑娘要挑杏枝,親自選了摘了。我們說姑娘會帶崔大人來,九公子卻非要仙荷姐姐去送,說姑娘不會讓崔大人進咱們青杏居的。九公子還說,他回家也是因爲他想起從前的事了,既然恢復了記憶,就沒有理由再住姑娘這兒。當初跟姑娘說好的,他是一定要說話算數的。”

    節南嗤笑,“你聽他呢!他記憶早恢復了!”她也早就看出來了,懶得跟他費口舌而已。

    從何時起,她喜歡一早起來就瞧見他在院中石桌看書的畫面?又是從何時起,她能和他一起曬月光,談天說地?明明多數時候平淡如水,偶爾有些讓她臉紅的微風吹漣漪,爲何她心中有酸甜苦辣的各種滋味,攪混在一塊兒,那麼美味?

    節南清楚自己對王泮林的心意,早跨越了三萬尺,那時尚不知他的心意,所以享受她自己的那份喜歡,自在,純甜,能收能放,王泮林刻意疏遠,她也沒怎麼難受。

    後來,王泮林的情意排山倒海,換成節南躲不及避不及,只覺他的情太深心太深,她那份輕鬆的喜歡太草率,要想想清楚,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從何時起?到底從何時起?她的腦袋想清楚之前,她的理智在掂量的時候,還沒算計出承重,她的心已經不可自拔了?

    所以面對他突然走了的事實,她生氣,她光火,她想跳過牆頭,飛奔南山樓,指着他的鼻樑罵他無良,她那兒焦頭爛額愁着怎麼才能擺脫崔家,他竟然連行李都來不及拿,就拔腿跑了?

    王泮林,纔是她最大的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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