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官 >第462引 來會龍王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節南已到江陵紀家數日。

    這裏的冬,來得比江南早,仙荷拿出孔雀翎羽織錦風袍,狐毛圍脖,還有鹿皮靴子。

    雖說纔到幾日,節南已經見識了江陵首富之富。不像桑家俗金,也不像王家低調,紀家是該顯擺的地方絕不馬虎,不該顯擺的地方絕不在乎。而紀家姑娘們的穿戴,絕對是重中之重,她還沒來,紀家老夫人已經讓仙荷拿了她的衣裳比尺寸,讓人趕製了一堆最新款的冬裝,還有可以搭配的首飾兩大盒。

    節南不至於受寵若驚,但知這是她乾孃的大面子。看來,紀家二老非常疼愛王芷,傳言半點不虛。

    仙荷幫節南扣圍脖,還沒扣上,節南就讓狐狸毛弄得脖子癢,笑着放一旁,也不要那件披着像孔雀的袍子,只喜歡那雙鹿皮靴子,又輕便又保暖。

    仙荷說不好,既然要跟老夫人逛龍王會,怎能不穿得像樣一點。

    說到後來,兩人各讓一步,圍脖不戴,披孔雀風袍。

    龍王會,是江陵的節日,更是江陵紀家的祭祖日。有關紀二爺和神龍船的說法,就是從龍王會來的。每年這日,紀家的神龍船會載滿米糧,沿河發放給窮苦百姓。發完米糧之後,要在神龍船上進行祭祖的儀式。最後稻草杆扎的神龍小船掛滿元寶桔燈,送進河道下游,祈求神龍賜福來年豐收興旺。

    碧雲走進屋,期期艾艾,“七姑娘出門了。”

    從大今回來的路上,節南將年顏和良姐姐的事都告訴了小柒,包括良姐姐是小柒親哥哥的事。小柒的反應,比她料想得還要大,幾乎是一路哭回江陵的。而且,小柒大概對她還有點埋怨,大半個月不願搭理她。

    仙荷也清楚來龍去脈,嘆道,“一個是待七姑娘如親妹妹的師兄,一個是七姑娘的親哥哥,走一個都不好受,更何況兩人同時走了,七姑娘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面,肯定要難受好一陣。六姑娘耐着些性子,暫且隨七姑娘去吧。

    節南抿了抿嘴,“現在是小柒埋怨我沒本事救人,不是我埋怨她不理我。不過她不埋怨我,又能埋怨誰?碧雲,赫兒跟去了麼?”

    碧雲點頭,“去了去了。”

    節南道,“那就好。想不到我也有指着那塊賴皮糖的時候。”

    仙荷撲哧笑,“這會兒也只有赫兒不怕七姑娘發脾氣,還能跟她不依不饒的頂嘴,把她逗樂了。”

    忽然,門外進來一位模樣俏麗穿戴“顯擺”的年輕姑娘,“南姐姐好了沒?”

    仙荷碧雲齊聲喊,“大姑娘好。”

    紀寶樊,十九,紀伯丈嫡長女,雖然家裏經商,她是半點不沾的,卻喜歡武刀弄棒,之前一直在北嶽劍宗學劍,這兩年回家來待嫁,已許本城一個富得流油的大地主。不過,沒啥悲慘的,大地主很年輕,與她青梅竹馬,等到她十九大齡,始終一心。

    世上專情的男子雖少,倒也不是一個沒有。

    “寶樊你今日真有大小姐的架勢,這一身金玉,走路會不會掉小零碎下來,正好做了善事。”都是老姑娘,都愛武,又都不是扭捏性子,節南和寶樊自然一拍即合。

    節南這種說話方式,在小氣人聽來是刻薄,在大氣人聽來是幽默。

    寶樊是大氣人,撲哧笑出,“這法子好,又做善事,又減了身上份量,沉得我喲,跟穿了盔甲似得。”

    兩人說着話,就往外走。

    仙荷喚節南一聲。

    節南想起來了,“你和月娥姑娘玩兒去吧,今日城裏人擠人,自己小心點。”

    月娥比節南晚到兩日。

    仙荷謝應。

    走出挺遠,寶樊才笑得意味深長,“你可知道那位月娥姑娘一來就打聽你的事?似乎懷疑你沒在紀府,跑去了別的地方。”

    “知道,不然我讓仙荷跟着她幹嘛?”從一開始,就是探子反探子的策略,“其實她懷疑不懷疑都已不重要。”

    心懷鬼胎的人,纔會在意她去了哪裏。

    對方只要一試探,就是打草驚蛇,驚了她這條蛇。

    派月娥來,實在是那人的失策。

    寶樊側眼瞧着節南,“我怎麼沒早認識你呢?”

    節南好笑,“爲何?”

    “就能和你一起興風作浪了唄。”已經從通寶銀號的掌櫃,還有押銀回來的師叔那裏聽說了正天府發生的大事,寶樊只恨自己沒在那兒。

    節南不勸,反眨眼,煽風點火,“現在認識也不晚,世道正亂,正好作亂,帶上你夫君一道。”

    寶樊沒有笑,彷彿讓那句“世道正亂,正好作亂”引發了深思,最後居然點了點頭,“我決定跟你去都安,瞧瞧你的兔幫。”

    節南不知寶樊竟知兔幫,挑起眉來,“然後呢?”

    “要是合我心意,我也許會加入。”習武之人,生逢亂世,都會有一種情懷,用這身苦練出來的本事做些什麼的情懷。

    節南抿笑,頷首默應。

    “我娘昨晚回來了,不過今早起來眼睛腫,我爹請了大夫,也不讓她跟咱們放糧,要過晌午纔會上船。”認真的話說完,閒聊起家事。

    寶樊母親,紀伯丈的夫人白氏是個虔誠佛教徒,又因爲身子弱,一年有大半年住山庵裏靜養,只在祭祖和年節纔回來住數月。

    即便如此,紀伯丈也只有這一位夫人,和他那位風流的親弟弟天壤之別。

    “你爹真着緊你娘。”節南眼底閃芒。

    “着緊得要命,連自己親生子女都不放眼裏,我們在娘肚子裏時我爹就嫌棄我們。”寶樊的語氣卻透出愉悅。

    “你在你娘肚子裏,還能知道你爹嫌棄你?”節南笑不動。

    “我娘懷我大弟時,我都三歲了,記得我爹怎麼嫌棄大弟喫太多,以至於孃的肚子太大,還讓娘腳腫,各種嫌棄!兒子都這樣,更何況女兒?”寶樊很認真地說。

    “其實你是羨慕。”節南一語道破。

    寶樊說,“我就是羨慕。所以,我的夫君不好當,要是不能像足我爹,我就休了他。”

    物以類聚,找到自己同類的感覺,真得很舒服,節南心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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