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第一次離開靖安城,也不是第一次經過慶陽山脈,但卻是他第一次走得有些狼狽和憋屈。
以往經過這邊的山峯時,還並沒有這些愚蠢無知的山盜,沒想這次經過時,卻是多了幾個寨子,而在他隱隱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時,竟然還敢無知無畏的衝上。
當然,有着那大供奉玄道六重的實力,以及他本身不弱的修爲,對於這些烏合之衆其實並沒有太看上眼,直到那第一次遇到的人拿出了他這個身份根本不可能出現的靈符。
事情情勢如此,他也只能按照老人的方式行動。
只是走到山道盡頭,卻是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這條路上他想着或許會遇到哪些愚蠢無畏的山盜,卻是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張面孔。
因爲這張面孔的主人來說,應該會在此前,就被他的那些安排攢送了性命。
對方現在還能夠出現,那麼顯然他的那些安排都是出了問題。
望着對方走來的身影,他突然間笑了,因爲他應該知道了對方的打算。
“你想殺我”
在以往的經歷當中,他或許認爲自己會被那些與東威侯有着仇怨的人所針對。
只是那些人要不是無能之輩,要不就是攝於東威侯的威視,還從未有這樣的人敢於挑戰他們東威侯的威嚴。
以往試圖挑戰過的,都已經化爲了屍體。
對面的林染沒有開口,他跑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眼前的人。
而此時,他已經忍不住了。
那青龍寨的大當家不是善類,也不知道會不會前來干涉,所以他不在等待。
腳踏地面,下面的土地當即被踩出了一個大坑,林染腰間的百鍊刀已經帶到了手掌上,跨越了十幾步的距離,便是猛然一砍。
安修嶽的面色陰冷,手中青虹劍同時拔出,然後往上一撩,當即就像將那刀柄破亂開來,那麼接下來便是他強橫一劍。
只是隨着噹的一聲響,他的手腕猛然一震,一股大力從對方的長刀上傳過來,竟是將他手上的長劍磕擺出去,也是幸好他反應的快,手掌攥取迅速,不然這一刀下來長劍就被磕飛,讓對方佔了上風。
即使如此,對於對方的修爲,他也是很爲喫驚了。
在靖安城初步初聞對方實力時,他已經是氣道九重,但得知對方氣道八重時,他還是氣道九重,而之後他中已經達到了玄道二重,別沒想到對方確實不聲不響的追了上來。
如此也打破了方纔他之前,想着林染究竟以如何能力闖過天塹般的距離,避過他那些佈置的疑問,若是玄道二重,那麼無疑是將這些可能性加大了很多次。
一刀磕飛對方的長劍,林染沒有耽擱,行如流水般貼身上前,以刁鑽的角度從下往上撩出。
圓滿級別的離山經在體內流竄,如同飛流而下的長河崩騰不止。
安修嶽臉色一變,驚怒之下一劍格擋下去,手腕的劇烈一陣依舊讓他手腕微微發麻,這種情況砸運轉了家傳功法,也緩和了很多。
但林染接下來的攻勢連綿不絕,讓他被動防守,還是讓他頗爲惱怒。
劍鋒穩穩作響,泛出強橫的力量呼嘯而出,攜帶的還有驚人的熱量,周旁雜草泛黃,眨眼間就枯萎下來,變成一片乾草。
威勢暴漲
林染也得知對方這是拿出了真本事,也不在含糊,體內的黑氣沸騰瀰漫,讓他的經脈都隱隱作痛。
強橫的氣勢頓時增大了一倍,腳踏地面衝出,途中左手掌揮擊出幾道刀芒,右手百鍊刀也是光影閃爍,迅如雷霆向對面劈出。
刀劍相觸,無數寒星迸射,震耳的金鐵交鳴之聲乍然響徹山道。
安修嶽的這一劍非同一般,林染很久站着刀力的優勢,再加上體內黑氣的加成力量,竟然還是未曾將對方擊推。
一種強橫力量伴隨着熾熱氣息洶涌而來,林染身體微仰,退了一步,將那些力道化解,便是毫不猶豫,以刀作劍一股凜然劍意震盪而出。
其中刀面上,刺眼白色光澤覆蓋其上。
察覺其中的恐怖威勢,安修嶽面色一變下身形暴退,只是林染的刀鋒隨行,直接命中向他的胸膛。
這般恐怖力量,幾乎必死之局。
就在林染刀鋒臨身,撕裂安修嶽身前絲綢直入心臟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咔嚓聲。
安修嶽身前衣服陡然凝固,一股磅礴如大海的氣息突然從他衣錦間迸發而出。
仿若驚雷
此時他之前有些驚恐的臉,剎那變成了現在勝券在握,看戲般的微笑。
刀斷,橫轉。
林染身軀被那股根本不下於玄道六重高手的巨力擊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真當我安修嶽是那般好殺的啊”
安修嶽神態從容地走了過來,晨星的雙眸中帶着一絲冷厲的氣息,輕鬆寫意地說道。
他的身上,怎麼可能不帶護身靈器。
林染摸了一把嘴角血絲,站起身,看着眼前青年不發一語,幾次纏絲刀的刀芒從手中揮擊而出,向着對方迸射而出。
安修嶽輕鬆躲過,步伐從容地走向林染,嘴角帶上了一抹冷笑,“黔驢技窮了嗎”
林染刀芒繼續揮擊而出,忽然說道,“你看後面”
幾道刀芒從安修嶽身側擦過,他不爲所動,保持着微笑,“就這般手段了嗎,如此雕”
話音未落,他的臉色剎那一變。
卻是那空中呼嘯而出的刀芒中,其中一道卻是突然詭異轉變方向,直接刺向他的脖頸
他頭部微偏,直接躲過
然而在這時,他卻是發現身後又一道輕微氣流出現,緊接着心臟背後處像蚊子叮咬般一痛。
“嚴家的纏絲刀。”
他的身影頓時一僵,看着胸口沁出殷紅的一個點,眉間有些難以理解的疑問和錯愕。
接下來便是無窮的黑暗。
黑暗中還有林染的笑。
天授五十三年十一月的某個冬日。
靖安城東威侯府的天之驕子,在還未踏入靈烏山扶搖學宮的大門一步,便是倒在了慶陽山脈某個不知名的山道。
予以相伴的,是一片枯乾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