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她在安隅身上看到了那麼一絲半點的似曾相識。
因着這股子似曾相識,願意伸出援手。
算是多管閒事嗎?
不算。
她頂多是站在安隅這邊的人罷了。
簡兮的這份文件,很有份量。
這種份量不僅僅侷限於它的重量而已。
而是這份脈絡網當中所牽連起來的所有人。
從徐啓政到趙書顏,所有人。
都明晃晃的陳列在這份表格當中。
安隅覺得自己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當中。
她是中心,所有人都是圍觀者。
這個圍觀者,跑包括當初一心一意想拉她出龍潭虎穴的丈夫。
安隅只覺悲涼。
那種悲涼來源於天家無窮盡的算計與陰謀。
想要她死的人何其多?
書桌前,安隅靠在座椅上,整個人周身散發着一層淡淡的,看不清的光暈,
人生的道路總是反覆無常的,生於這個世界就要有勇敢對付那些妖魔鬼怪的勇氣。
每個人都會遇見。
只是或大或小罷了。
她微微轉動座椅,視線掃了眼桌面上的電子屏,下午三點五十四分,差六分鐘,四點。
而今日,從晨起開始至今,她沒有收到徐紹寒的電話,更甚是未曾見到人。
她想,這人啊!
一定跟徐子矜在一起。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的丈夫再一次選擇了隱瞞。
何種感覺?
大抵是,即便如今如此困難,即便我與你家人刀刃相見,但我依舊願意剋制自己去維護這個小家,可你轉身、只爲別人。
這種待遇,是不公平的。
出來混的,總歸是要還的。
婚後她如此磋磨徐紹寒,現如今反過來,徐紹寒如何磋磨她。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是愛情。
愛情可真是個鬼東西,能讓你在一場戰鬥中處於劣勢,也能讓你面目非。
窗外,是這個冬日特有的寒風,灰濛濛的天看起來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四點整,安隅起身,行至窗邊。
抱臂看着眼前景象。
四點過兩分,馬路上一輛紅色跑車呼嘯而過,引擎聲巨大。
四點過三分,她拿起手機,翻出徐紹寒的號碼,修長的指尖落在屏幕上,一通電話要撥不撥。
或許說是不敢撥。
四點過五分,安隅心想,罷了、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護着的人,他也沒錯,只是護的不是你罷了。
成年人,要想得開些。
安隅自覺自己的心理建樹做的是極好的。
伸手將手機揣進褲兜,轉身,拉開書房門出去,進了衣帽間,挑了件大紅色妮子大衣出來套在身上。
轉身欲走。
路過玄關時從倒影中看見自己未有血色的脣畔,隨即翻身回去。
從梳妝檯挑了隻大紅色口紅出來,緩緩的,描繪薄脣。
動作沉穩,而又淡定。
她的狂躁,在一瞬之間,她的冷靜,亦是如此。
任何一個女人絕對不會無理由的精心打扮。
這句話,在任何人身上都使用。
安隅臨行之前,只帶了錢包與手機,徐黛雙手放在肚腹之前一點擔憂的望着低頭換鞋的安隅。
後者穿好鞋子,站在玄關處,望着徐黛,輕扯笑顏,柔聲開腔:“感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倘若有諸多不對之處,願您原諒。”
“太太------,”徐黛隱隱覺得不妥。
“萬事珍重,”言罷安隅反身拉開大門出去。
“太太,”徐黛急切驚呼。
伸手撈過大衣往身上套,但外面電梯開門聲無疑是在告知她,來不及了。
安隅的離開,不算平靜,但也絕對沒有高調宣揚。
停車場,他將按開車子,一輛黑色邁巴赫在跟前停下。
葉城砰的一聲推開車門下來,站在她跟前:“太太。”
安隅回望,用眼神詢問何事。
只聽葉城再道:“先生讓我過來接你。”
“何事?”
“見一個人。”
“見誰?”
“徐子矜。”
“、、、、、、”一陣靜默在空氣了迅速的流淌而過。
上一秒的懷疑與放棄在這一刻被葉城這句話撩撥出了淡淡漣漪。
本不該有的漣漪。
大抵是餘心未死,她問:“爲何要見?”
葉城想了想,心想,既然先生讓他來接太太,證明也並未想過要有所隱瞞,於是道:“您父親一事,是徐子矜從中作梗,先生下午將人請到了別苑,用了些手段,眼下讓您過去,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加的。”
葉城的盤托出與安隅和徐紹寒的婚姻無疑是有利的,且這利啊!大大的有。
安隅落在門把上的手微微緊了緊,心頭微顫。
“用了什麼手段?”她穩住心神,將自己的那股子迫切微微藏了藏。
她想知曉徐紹寒會給徐子矜使用什麼手段,是輕微的,還是殘忍惡毒的?
對於一個間接性害死自己孩子,又毒死她父親的人,她想知曉,在眼前的這種境況下,徐紹寒還說不說那什麼狗屁的一家人之情。
還會不會將毒手伸向徐子矜。
葉城聞言,默了默、望着安隅有片刻的思忖,最終支吾道:“不太好說。”
“你說,我什麼沒見過?”這話,她是笑着說的,但這笑,不及眼底。
葉城想了想,好似確實是如此。
“先生給徐子矜下藥,然後、找了幾個男人。”
安隅心頭一顫,面色微微凝了凝。
瞧,他不是沒手段,只是徐子矜以前犯的事兒確實是不足以讓徐紹寒大動干戈。
但眼下,有所不同。
徐子矜的手啊!伸的太長了,長的徐紹寒已經不能容忍了。
於是乎,惹的這個素來對她愧疚有加的人對她下了毒手。
安隅淺笑了笑,落在車把手上的手緩緩擡起抱着自己的臂彎,然後、低眸淺笑,她想,她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