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隱猜測到了一二,但不敢妄下定論。
可此時,網上查閱資料,安隅的種種跡象表明,這是抑鬱症的表象。
行至孕六月,她不再是一個人。
腹中有女,即便是有不好,也不能借助藥物治療。
深夜的書房內,徐紹寒望着電腦中有關產前抑鬱症的表現與後遺症時,只覺頭皮發麻。
即便是初入商場腹背受敵,他也沒有這種感覺。
可眼下,抑鬱症三個字,險些要將他砸跨。
深夜的書房內,男人手中香菸接連不斷。
他望着眼前那行字,只覺的心都是顫的:自殺是抑鬱症的重要後果之一
回想起08年年底,徐紹寒現在滿腦子都是安隅躺在鮮血恐怖景象。
後半夜,他掐了手中香菸,衝了澡。
躺在安隅身旁,望着她尚算平靜的容顏失眠一整宿。
晨間,安隅在徐紹寒懷中醒來。
男人款手的大掌落在她隆起的腹部。
帶着些許暖意。
她靜躺未動,動的是肚子裏的小傢伙。
在徐紹寒掌心下踹了踹。
後者眼簾未掀,伸手摸了摸安隅的肚子,淡淡的,溫溫的。
清晨的氣氛,從此時來看是好的。
可這份溫情終止徐紹寒替安隅拿衣物時。
大抵是月份大了,肚子長的快,過來人都說孕後期一天一個樣,不假。
晨起,徐紹寒站在安隅身旁伺候她洗漱。
見她低頭刷牙,伸手拿起一旁的皮筋將她齊肩的髮絲挽起來,動作熟練。
安隅低頭澆水洗臉,嘩嘩水流在手中散開又聚攏。
衣帽間,安隅歸來之前,孕婦所有衣物他都已置辦齊,對於生活瑣事,他素來比安隅精通,也比安隅更願意花時間。
從內到外,一應俱。
他伸手,挑了件棉麻的素白中長裙,一來,衣料舒服,二來、長度夠,也不會被風吹傷了胳膊膝蓋什麼的,想來,也是個極爲講究的人。
可安隅不依。
她轉身,隨意拿了件短袖出來,袖子短,大部分胳膊在外。
長度也一般,遮不住膝蓋。
徐紹寒在身旁溫軟開腔:“屋子裏微涼,關節吹多了冷風不好。”
這本是一句規勸的話語,可安隅卻惱了火,嘩啦,伸手將手中衣物扔到徐紹寒身上,呲牙裂目望着他,冷聲道:“事事都聽你的算了。”
突如其來怒火讓徐紹寒未曾想到。
見此,哪裏還敢在堅持。
拾起安隅丟在他身上又掉到長踏上的衣物,他好言好語的順着毛:“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晨起這麼一鬧,鬧的安隅食慾不佳。
餐桌上的美食縱然可口,也就兩三口罷了。
若是往常,這人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可眼下,不敢妄動。
好言好語規勸,溫聲細語交談,迎來的是她起身就走的場面。
徐紹寒想,他是造了什麼孽?
原以爲守得雲開見月明。
實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面對安隅的起身就走,徐紹寒第一次沒有追上去。
生活的本質應該是平淡的,但這份平淡未曾降臨到他頭上來。
原以爲狂風暴雨之後是彩虹,實則、並非。
這日,徐紹寒放下手中工作身心陪伴在愛人身上,中午時分,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企圖安隅能多喫兩口,實則、她很賣面子。
大抵是內心的那點善良依舊還在,
見徐紹寒辛辛苦苦的做了一桌子好菜,即便是不想喫,也會強忍着多喫幾口。
且,這人端着菜品上來時,徐黛從旁笑道:“先生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太太可要多喫點纔行。”
這話、是句玩笑話。
但、安隅聽進去了。
是以這日午餐,着實是令徐紹寒感到很開心。
他的開心,來自於安隅的給面子。
午後,安隅午休起牀。
徐紹寒放下手中工作進來看了眼,入眼的便是她靠在牀頭髮呆的景象。
見此,這人心頭一緊。
邁步過去,坐在牀沿,雙手撐在她身旁。
低低問道:“睡好了?”
後者未應。
徐紹寒擡手摸了摸她白皙的面龐。
溫聲輕喚:“安安。”
後者才漸漸回神。
他順勢,將人攬入懷間。
寬厚的大掌落在她身後緩緩撫摸着。
面上是數之不盡的柔情。
行至六月底,天氣逐漸升溫,安隅精神不濟,每日沉默寡言。
徐先生日日擔憂,每日花在安隅身上的時間,比工作多了許多。
這日,是六月底難得的一個陰天。
徐先生帶着安隅出門,身後,跟着徐黛與葉城。
首都素來不缺乏大型商場,程,他牽着安隅的掌心,似是閒庭信步似的漫步在人羣之中。
這日,二人逛的是嬰兒用品店。
整層樓的店面足夠她們逛許久。
爲人母的光環在此時散發出來。
興許是早已知曉腹中胎兒性別。
安隅遊走在嬰兒用品之間看的都是些許粉粉嫩嫩的東西。
低眸挑選時,徐紹寒仿若又看到了那個鮮活的生動的安隅。
他不遠不近站在一旁,淺笑看着安隅低聲跟詢問導購。
溫婉中帶着幾分溫柔之意。
導購或許不認識安隅,但站在她身後,這個時常出現在頭版頭條上的男人只怕是無人不認識。
年輕的小姑娘一邊回答着安隅的問題,一邊偷摸摸的朝徐紹寒望去。
只感慨,英年早婚。
二人離去之後,店員跟同事感慨。
後者道:“人家老婆也是個厲害角色,年紀輕輕可是首都第一,不是旁人能比的。”
即便不是門當戶對,那也是旗鼓相當。
哪兒是旁人能羨慕的?
當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那些年,安隅照樣是頭版頭條上的常客,律政圈裏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征戰四海,從無敗績。
就單單是這一點,有多少人能夠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