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這個月，她快四個月沒有來月事了。但詭異的是，她並沒有懷孕。
從醫術高超的汪志清梁天雄再到京城裏的老大夫，都證實了這一點。
她甚至還偷偷出城，去往附近的襄安城去找了幾個大夫來看，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沒有懷孕，但身體也沒有異樣。
這裏又沒有X光B超，又不能直接看到她肚子裏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後來事情接踵而至，加上她又莫名其妙的吞了一隻不知道什麼樣子品種的蠱到肚子裏面去，她就乾脆懶得去繼續看大夫了。
反正也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加上身體又沒有任何不適，況且不來月事可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特別是，在這個連衛生棉都沒有的古代。
她總算是把目光從冉宗延的身上挪到了紅衣人的身上：“我肚子裏有什麼？”
紅衣人笑而不答，她應該是笑了吧？儘管寒冰看不到她的臉，但她的眼睛卻彎彎的，的確是在笑吧？
寒冰也很想笑。
她一向是一個心裏怎麼想就會直接表現出來的人。
所以，她真的笑了。
她笑着問：“阿延，你其實知道我肚子裏的是什麼東西的吧？”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三個多月前，她突然被懷疑是懷孕之後他的錯愕讓她記憶深刻。
更加深刻的是當得知她並非懷孕之後他的如釋重負……
她怎麼會忘記了呢？
明明最該慶幸的人是她，卻在看到他的表現之後，那一直往下墜的心。
還有誰知道真相卻沒有告訴她呢？
她冰冷的目光從地上已經昏迷了的王婥嫺身上劃過，再到華翰元，鄭曲漾……
沉浸在悲傷中的華翰元直直地看着她，輕輕搖搖頭。
嗯，他不知情。
鄭曲漾臉上全是焦急之色，嘴脣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但她卻讀懂了，他也不知情。
她的目光最終還是停在了冉宗延的身上。
她發現，一直在迴避她目光的冉宗延，現在終於敢直視她了。
“阿延，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好像你虧欠了我一樣。”
她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卻一直迴盪在偌大的空間裏。
“冰兒。”
是她熟悉的聲音。
“嗯，你說。”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認真且嚴肅的聆聽着。
就像一年前，在西涼城城門下，她自十萬大軍裏將他救出的那一次一樣。
“對不起。”
他跟她說對不起，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跟她說這樣的話。
寒冰眉頭微皺，她不懂，爲什麼要跟她道歉？他根本就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不是嗎？
“好了，深情的戲碼如果還要繼續的話，蘇雲曦可就要沒命了。”
紅衣人難聽至極的聲音再度響起，冉宗延臉色大變，趕緊低頭看去。
果然，蘇雲曦皮膚下面的黑線在短短的這會兒功夫，就已經爬到她的下巴了。
這些黑線如果爬滿她的臉，爬上了她的頭部會有什麼後悔，無人知曉。
就連她現在所承受的痛苦，也只有冉宗延才能感同身受。
所以，在場那麼多人，也只有他流露出了悲傷，難過，焦急，擔心的情緒。
他聲音輕柔，就像是微風拂過一般的聲聲呼喚她：“雲曦，不要睡，醒過來。”
他不敢搖晃她嬌弱的身體，彷彿稍一用力就會將她折斷一樣。
他顫抖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慌，也充滿了期盼。
果然，蘇雲曦不負所望，片刻之後，她又長又翹的睫毛不停地顫抖着，在冉宗延期盼的眼神中，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努力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一丁點聲音。
冉宗延心疼萬分，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不必多說，我懂，我都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又張狂的笑聲響徹雲霄。
不用看也知道，在這種場合，不顧形象這樣狂笑不止的人，除了烈澤楚之外，再無第二人。
“寒冰！你爲何會一副受傷震驚的表情？這男人三妻四妾乃是綱常！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攝政王非你不可吧？”
“噢，不對。在今日之前，他的確是非你不可。”
她現在什麼表情她怎麼知道？又沒有人拿鏡子給她看一看。
不過受傷？怎麼會？
她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沒有難過更沒有心痛。
她的心只是一直在往下墜，往無盡的黑暗深淵裏面墜落，看不到盡頭。
紅衣人手一翻，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散發着黝黑的光芒，躺在她的掌心。
“王爺，時間不多了。”
是啊，時間不多了。
寒冰看了看緊閉的大門，也不知外面的雪停了沒有，冉家軍還眼巴巴的等在宮門外，也沒個躲避風雪的地方……
她還沒有轉過頭，就忽覺眼前一花，同時身體從後面被人狠狠拽了一把。
那人的力量並不大，但依然將她拽了一個踉蹌。
寒冰皺着眉看着擋在她前面的華翰元，以及牢牢抓住她胳膊的鄭曲漾。
“你們做什麼？”
這個聲音不是她發出來的，而是烈澤楚。
“華家，鄭家這是要造反嗎？”
華青平聞言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皇上，老夫已經老了，華家已經交給翰元了。”
鄭文伯也站起了身：“鄭家也是如此。”
他們的態度十分明顯，怪不得一直都不吭聲，原來早已經打定主意撒手不管了。
這讓屬於華家勢力的官員們臉色大變。
爲什麼沒有人提前通知他們？這完全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鄭家還好，反正在朝堂上也沒有任何勢力。
即便桃李滿天下，但實權鄭家並沒有。在外面掌握了話語權還能讓人敬畏三分，但在皇宮裏，卻完全不足爲懼。
掌握話語權，一呼百應也要消息能傳出去，能活着出去才能實現。
“華太師的意思是，你們要同攝政王府站到一起了？”
烈澤楚眯起了眼睛，眼裏全是危險的光芒。
“華太師果然是年紀大了，腦子也不靈光了，就憑你華家所做的一切，就足以讓冉家跟你們不死不休了，現在倒戈，是不是老糊塗了你？”
他的厲聲呵斥並沒有起到任何成效，華青平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乾屍的華蘭雪，默不作聲地坐了回去。
鄭文伯更加乾脆，他連看都懶得看烈澤楚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甚至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混賬！”
氣急了的烈澤楚再次將手裏的酒杯砸到了地上，碎瓷片飛濺。
卻無人理會他，大家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冉宗延的身上。
“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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