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沒有人知道,傅淮琛有着輕度的睡眠障礙,具體表現爲,十二點前不睡覺,十二點後睡不着。

    &ep;&ep;他年少的時候在任何地方都睡過覺,華爾街的垃圾桶旁邊,西雅圖陰暗骯髒的小巷,寒冷荒涼的天橋底下。

    &ep;&ep;只是,無數場伴隨着他的追殺,都會在某一天的凌晨,伴隨着噩夢如期而至。

    &ep;&ep;少年時期無比渴望睡眠,卻永遠無法安心入睡,從此以後,風吹草動,他必然清醒。

    &ep;&ep;傅淮琛安靜的坐在座椅上,客廳的燈被他調成了最低檔位,散發着微弱的光,他目光深沉的看着不遠處沙發上熟睡的姜綰,皺了皺眉,剋制着想把這個女人抱到牀上去睡覺的衝動,試圖閉上眼睛入睡。

    &ep;&ep;他本來是想離開的。

    &ep;&ep;想了想,他照顧了這個女人一晚上,她睡的和豬一樣,自己什麼報酬都沒有,他,憑,什,麼,離,開

    &ep;&ep;至於爲什麼不把姜綰抱到牀上

    &ep;&ep;傅淮琛不知道那個臥室是主臥室,他的教養也不允許自己挨個房間去查看。

    &ep;&ep;淺淺的橘色燈光籠罩着姜綰,她精緻的容顏被鍍上一層蜂蜜似的光澤,看起來過分的溫柔,而他躲在陰影裏,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

    &ep;&ep;傅淮琛不由自主的在心中重新描繪着她的輪廓,姜綰,十七歲傅淮琛,二十七歲。這兩個名字並列在一起,聽起來,看起來,一丁點關聯都沒有,這種認知讓他有些煩躁。

    &ep;&ep;他忍不住開始發散自己的思維,這個孩子之前還說過要叫自己大叔,他真的很老嗎應該不老吧,前幾天的商業新聞報道上還說他華國最年輕的ceo來着

    &ep;&ep;可是對比她的十七歲,他好像的確有點大。

    &ep;&ep;高中生。

    &ep;&ep;十七歲。

    &ep;&ep;未成年。

    &ep;&ep;傅淮琛徹底睡不着了,他猛地站起來,黑眸幽深。

    &ep;&ep;靠,他就是一禽獸

    &ep;&ep;姜綰是被渴醒的。

    &ep;&ep;她皺着眉從一段一段混亂的夢裏醒來,在腦海裏牀頭櫃的位置摸了摸,摸不到,又摸了摸,水杯呢姜綰無奈的往外挪動身體

    &ep;&ep;“撲通”一聲,她從沙發掉到了地板上。

    &ep;&ep;不疼,但讓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在幹嘛她在地上,維持着掉下去的姿勢,餘光看見遠處坐着傅淮琛高大的身影。

    &ep;&ep;傅淮琛沒有走

    &ep;&ep;沒走就沒走吧。

    &ep;&ep;那應該已經睡着了吧

    &ep;&ep;她在地上趴了快一分鐘,傅淮琛也沒有動靜,姜綰舒了口氣,剛想躡手躡腳的爬起來。

    &ep;&ep;從沙發上掉到地板這種事情,絕不能讓傅淮琛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嘲笑自己一年,不對,他說不定不會表現出來,卻在心裏嘲笑自己一輩子

    &ep;&ep;就在她終於顫巍巍的要坐起來的時候,傅淮琛低沉醇厚的聲音在昏暗裏響起,待着絲絲曼曼纏繞的喑啞,姜綰總感覺,他在憋着笑。

    &ep;&ep;“你怎麼還不起來”

    &ep;&ep;姜綰

    &ep;&ep;她現在腦海裏只有秦屹洲的一句話翻騰“傅淮琛你是人嗎”她不要面子的嗎

    &ep;&ep;“要我幫你嗎”在姜綰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傅淮琛已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逼人的氣勢,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彎腰。

    &ep;&ep;他的外套被脫掉,白色的襯衣微微敞開兩個釦子,露出剛勁完美的鎖骨,在月光灑落的客廳顯露出一種冷白色的光澤,整個人看上去危險而冷酷,充滿男性的魅力。

    &ep;&ep;在他溫熱的手掌放到姜綰腰間的瞬間,姜綰彷彿驟然間回過神來,快速的後退了兩步,逃離了他的靠近,掩飾般的揉着眼睛,拿起在茶几上充着電的手機。

    &ep;&ep;“謝謝老闆,我我去喝水。”

    &ep;&ep;她光着腳踩在木質地板上,藉着清冷的月色,傅淮琛清晰的看到了她白皙的腳背,青色的細嫩脈絡,指甲修剪的整齊圓潤,像一片片潔白的珍珠貝殼。

    &ep;&ep;姜綰鎮定的路過傅淮琛,舉着微弱的手機燈光,打開角落裏的冰櫃門。

    &ep;&ep;冰櫃的光一下子照亮了一大片客廳,姜綰皺着眉,下意識的拿起一隻手擋住了刺眼的白光,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包紮成了“糉子”。

    &ep;&ep;傅淮琛的視力很好,眼前的少女即使頭髮亂糟糟的披散着,沒有洗澡,沒有換衣服,臉上還有着熟睡壓出來的紅印子,也難掩她純淨又精緻的面容。

    &ep;&ep;她拿出冰櫃裏的一瓶涼的瓶裝水,想要擰開。

    &ep;&ep;“這是什麼”姜綰震驚的看着自己被包纏的右手,還沒有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醒來。

    &ep;&ep;傅淮琛很歎服她是怎麼還處於半夢遊的狀態,卻能飛速避開他的手的。

    &ep;&ep;他大步走上前,輕而易舉的就從姜綰的手裏拿過瓶裝水,“咔嚓”一聲,擰開的水被重新塞回她的手心。

    &ep;&ep;姜綰對着傅淮琛露出一個善意滿滿的微笑,咕嘟咕嘟的喝下三分之一的水。

    &ep;&ep;有細細的水流從她微揚的脣角落下,一路流過下顎,被她用左手輕輕地拂去。

    &ep;&ep;喝完水,姜綰強行眯着一雙因爲強光而睜不開的眼睛,很認真的把水瓶排列整齊的重新放回冰櫃中,傅淮琛才發現,她的冰櫃裏除了清一色的純淨水,還有一排清一色的罐裝可樂,再裏面是超市賣回來很整齊碼好的蔬菜和雞蛋。

    &ep;&ep;他難掩心中的驚訝,因爲他無法想象這個張揚囂張的像個小太陽的孩子,在作息規律和飲食習慣上居然沒有一點她這個年紀該有的不良習氣。

    &ep;&ep;省心、懂事。

    &ep;&ep;傅淮琛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爸爸,爸爸很欣慰。

    &ep;&ep;姜綰在他失神的時候,已經關住了冰櫃門,搖搖晃晃的模樣轉身走回去。

    &ep;&ep;這一次,她沒有窩進沙發,慢慢的走上樓梯,開門,關門,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ep;&ep;潔白的木質房門關住的瞬間,姜綰慵懶的聲音傳出來。

    &ep;&ep;“沙發可以睡,客房是右邊第二個房間,裏面可以洗澡,燈在進門的右手,走的時候記得關門,門卡放到玄關。謝謝老闆幫我擰瓶蓋。”

    &ep;&ep;她給了他三種選擇,沙發,客房,離開。

    &ep;&ep;傅淮琛

    &ep;&ep;他看了一會兒緊閉的房門,慢慢的,脣角勾起一抹笑意。

    &ep;&ep;傅淮琛拿起門卡,放到玄關的位置,擰動別墅的門,無聲的離開。

    &ep;&ep;他選擇離開,因爲他懂得什麼是來日方長,以退爲進。

    &ep;&ep;直到整間別墅沒有了任何聲響,姜綰臥室的門,輕輕的被從裏面打開,她腳踩着地板,按開了整間別墅的燈光。

    &ep;&ep;一片白晝似的光裏,姜綰微微蹙着眉,不解的看着門口,清冷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熟睡的迷茫。

    &ep;&ep;她的心,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動着。

    &ep;&ep;她想到在路燈下,那個男人低垂着冷冽的眉眼,目光一寸寸柔和的樣子,他說自己等了她一個晚上,卻會因爲自己一個“疼”字而久久失神。

    &ep;&ep;“傅,淮,琛。”

    &ep;&ep;姜綰輕輕的念着這三個字,眸色晦暗,似乎怎麼也找不到了自己當初面對他的淡然,內心無法控制的悸動着。

    &ep;&ep;她的試探,似乎成了試探她自己。

    &ep;&ep;傅淮琛,你究竟要做什麼

    &ep;&ep;燈光明亮,沒有人回答她的困惑。

    &ep;&ep;上午放學之前,封老師在教室轉悠了一圈,走到姜綰身旁的時候腳步停下,推了推鼻樑上的平底蓋眼鏡“姜綰,你出來。”

    &ep;&ep;姜綰跟在封老師的身後走進辦公室,一進來便引來整間辦公室老師的注目。

    &ep;&ep;全校師生都知道九班的差生薑綰成了明星,然後七班那個禍害昨天被警察帶走,只是因爲這件事情對學校的名譽有損,沒有人敢公開議論。

    &ep;&ep;七班班主任看向姜綰的目光中滿是討厭,陰陽怪氣的開口“現在的一些同學啊,就是很難管教,學習差就算了吧,在學校裏面還打扮的跟社會上的妖精似的,沒有一點學生的樣子。”

    &ep;&ep;姜綰淡淡的微笑,她背脊挺直,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氣質清冷又溫雅,一進來就引起了大多數老師的好感。

    &ep;&ep;只是她的眼眸之中流轉着一道鋒芒,看向七班班主任,疑惑的問

    &ep;&ep;“張老師,您是在說你們班的湯她昨天進了監獄,這樣的人已經是壞人了,我知道你傷心自責,但是也別太難過,人到中年,要注意身體啊。不過沒關係,我們九班和七班是兄弟班,九班有我,相對於七班有我,我們都是一家人。”

    &ep;&ep;------題外話------

    &ep;&ep;傅先生爸爸很欣慰,因爲綰綰也動心了。

    &ep;&ep;綰綰你在說什麼誰是誰爸爸要搞清楚。

    &ep;&ep;傅先生我錯了爸爸我是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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