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帝都。

    &ep;&ep;銀色的邁巴赫離開帝都的嘉世分部,穿越過帝都的街道,來到帝都墓地。

    &ep;&ep;車門打開,陸珩之修長的身影顯露,他獨自一人走下車,朝墓地的深處走去,手中,是一捧潔白的玫瑰。

    &ep;&ep;一身黑色的西裝,露出內裏潔白的襯衣,將他襯托的更加沉穩內斂,流暢銳利的面部線條柔和下來,他卻褪去了平時裏的溫和淡雅,只剩下無限的哀傷。

    &ep;&ep;悲哀。

    &ep;&ep;帝都墓園的兩側栽種着密集的國槐,已至深秋,樹影斑駁,枯黃的落葉被寒風捲起,周圍繚繞着寂寥無情的氣息。

    &ep;&ep;黑色的皮鞋停駐在一方擺放着枯敗的乾花的墓地面前。

    &ep;&ep;是一束淺黃色的乾枯玫瑰。

    &ep;&ep;大概是江晚的粉絲吧,她曾經公開說過自己就喜歡那種俗氣卻美豔的花。

    &ep;&ep;墓碑上鑲嵌着一張黑白照片,是半年前江晚去世的時候,公司的高層選的,二十六歲的江晚,笑容明媚燦爛。

    &ep;&ep;很難想象,江晚有笑的那麼開心的時候,在陸珩之的記憶裏,除了還沒有出道時候的江晚總是眉開眼笑的,後來面臨着繁重的學習生涯和各種繁瑣的工作,她日漸失去了笑容,清清冷冷的,人淡如菊。

    &ep;&ep;唯有觸及到一些底線問題的時候,她嚴肅而執拗。

    &ep;&ep;認真的時候,又那麼的吸引人。

    &ep;&ep;陸珩之有的時候會很慶幸江晚沒有火爆大江南北,因爲她就像是一個寶藏,沒有人知道這個寶藏多麼的完美迷人,只有他發現了。

    &ep;&ep;可是更多的時候,他是會爲她惋惜。

    &ep;&ep;天生該活得耀眼的人,被硬生生的磨去了棱角,傲骨依舊,但笑容卻回不來了。

    &ep;&ep;陸珩之仍舊記得,江晚告訴他,她把練習生出道的名額讓給自己的時候,說的每一句話。

    &ep;&ep;江晚:“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比起演戲,我更享受唱歌的感覺,韓亦說過後半年會有樂心舉辦的選秀節目,我只是會比你晚出道半年。陸珩之,請你相信我的實力,我走每一步路,我都不後悔,所以你也不用愧疚,你本來就比我更適合做一個演員。”

    &ep;&ep;“最重要的是,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纔會願意幫助你實現自己的理想,這不是我讓給你的,而是因爲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本就是一起的。”

    &ep;&ep;陸珩之蹲下身,坐在了墓前,被風吹落的黃葉飄散在他的腳下,露在他的肩頭,他把乾枯的花捧放到一旁,再把手裏的玫瑰放到墓碑旁邊。

    &ep;&ep;墓碑上刻着的是:江晚之墓。

    &ep;&ep;江晚,無父無母,無牽無掛,在南省的一個偏僻的孤兒院長大,唯一的女性朋友只有宋唯溪,唯一的男性朋友,只有陸珩之。

    &ep;&ep;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連墓碑上都沒有任何前綴。

    &ep;&ep;她走的太突然,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二十六歲,猝然長逝,甚至,沒有給他和世人留下隻言片語。

    &ep;&ep;如果自己沒有資格得到她的在意,那麼爲什麼她連宋唯溪都不在意的走了

    &ep;&ep;陸珩之看着墓碑上的江晚,黝黑的雙眸漸漸被哀痛覆蓋。

    &ep;&ep;他哪裏還是她的朋友。

    &ep;&ep;早就不是了。

    &ep;&ep;“阿晚,你就是這麼一個人,果斷堅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你說,你怎麼能說不喜歡,就不再喜歡我了呢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ep;&ep;陸珩之永遠無法忘記,他第一次看見江晚的時候。

    &ep;&ep;在公司的練習生裏,許許多多的年輕男孩女孩混在一起,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ep;&ep;那個夏天,江晚站在女生的人羣裏,都是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但她生的實在好看的過分。

    &ep;&ep;少女的皮膚白皙的近乎透明,青春飛揚的白襯衣和深色短裙,襯衣的下襬被塞進裙腰裏,一雙長腿又白又細,站在一羣人中間,簡直不能更抓人視線。

    &ep;&ep;後來江晚告訴他,她最苦惱的就是十七歲的自己已經竄到了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羣裏總是分外顯眼,她說:我長得太好看,別人豈不是會忽略我的才華

    &ep;&ep;後來,一語成讖。

    &ep;&ep;江晚的容貌更偏向於清疏秀美,並不是現在流行的美豔相貌,因此,她也沒有憑藉美貌而火爆。

    &ep;&ep;一直被稱爲練習生中最高冷的陸珩之,在看見江晚的瞬間便怔住,推推搡搡之中,他走到了江晚的面前。

    &ep;&ep;那時候的少年,英俊的過分的一張臉,黑色的瞳仁明亮,在陽光下乾淨純粹,給江晚一種禁慾而清純的感覺。

    &ep;&ep;“我是這一屆嘉世的代表,我叫陸珩之。”他慢慢的開口,耳根通紅。

    &ep;&ep;江晚輕笑了一下,脣角上翹着:“我叫江晚,江河湖海的江,晚風的晚。”

    &ep;&ep;明媚耀眼的少女,和後來他記憶裏的阿晚不太像,不像是後來人淡如水的阿晚,反倒是像

    &ep;&ep;姜綰。

    &ep;&ep;江晚像是一團火,離去之後留下一片敗落的灰燼。

    &ep;&ep;後來的他們,走着走着,就散了。

    &ep;&ep;九年前的事情恍若一場夢,分手之後的陸珩之,再也沒有再遇見過那樣深刻而明確的愛意。

    &ep;&ep;而姜綰的出現,像是一陣風,席捲他內心的灰燼,死灰復燃,炙熱燦爛。

    &ep;&ep;“阿晚,”陸珩之深深的望着江晚的照片,輕輕地撫摸着,“我真的決定放下你了。”

    &ep;&ep;“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子,她像是從前的你,我沒有把她當成你的替身的意思,她真的很耀眼阿晚,我可能喜歡上別人了。”

    &ep;&ep;“我仍舊該對你說,對不起。”

    &ep;&ep;“在你面臨那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我不但沒有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甚至沒有爲你解釋一言半句,並且,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ep;&ep;“可是阿晚,你明明是那麼堅強的一個人,爲什麼這麼傻”

    &ep;&ep;午後的墓園寂靜無聲,沒有人會回答他的質問,只有斑駁的樹葉枝丫沙沙作響,空氣中似乎還回蕩着一曲輓歌。

    &ep;&ep;十年爲期,陸珩之與江晚,再也不會一同出現。

    &ep;&ep;許久,陸珩之站起身來,最後的看了一眼墓碑,忽然皺了皺眉,把自己帶來的玫瑰又拿了起來。

    &ep;&ep;他不應該再給她送玫瑰了,不好。

    &ep;&ep;江晚的墓碑是嘉世的高層選的,在帝都墓園的最裏層,這一條路也只有唯一一個墓碑。

    &ep;&ep;陸珩之踱步在鋪着鵝卵石的小路上,一陣“蹬蹬”的高跟鞋聲音響起,他眯起雙眸朝路的盡頭望去。

    &ep;&ep;一個年輕的女人出現在他的面前,身着一身雪紡的白紗裙,一頭黑髮柔順的披散在肩頭,顯得仙氣飄飄。

    &ep;&ep;女人手裏捧着一束白菊,戴着一個巨大的墨鏡,露出的面部輪廓清麗精緻,紅脣冷豔,隱隱約約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ep;&ep;女人看見他,也愣住了,隨即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

    &ep;&ep;擦肩而過的瞬間,陸珩之眼神驟然一凝,脫口而出:“小姐,我們是不是什麼地方見過”

    &ep;&ep;女人墨鏡後面的雙眸冰冷如霜,腳步頓住,聲線清冽:“我不認識你,這位先生,你搭訕的方式未免太低端了。”

    &ep;&ep;陸珩之皺着眉,後退一步,微微頷首:“抱歉,我認錯人了。”

    &ep;&ep;他擰着眉,離開了墓園,坐上車的時候,陸珩之把手裏的玫瑰放到副駕駛的位置。

    &ep;&ep;電光石閃之間,陸珩之回過神,走那條路,終點只會通向江晚的墓碑。

    &ep;&ep;那個女人是去看江晚的。

    &ep;&ep;她之所以讓他覺得面熟,是因爲她長得很像江晚。

    &ep;&ep;而且,任何一個華國人,都不可能不認識自己。

    &ep;&ep;白裙女人行至江晚的墓碑面前,將手裏的白菊隨意放到墓碑旁邊,紅脣輕輕地曳起妖冶而冰冷的弧度。

    &ep;&ep;“江晚”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墓碑,笑的更加燦爛,顯然,她並沒有想到陸珩之是來看江晚的,因爲她的碑前什麼都沒有。

    &ep;&ep;“還真是,無父無母,無牽無掛,連你去世了,都沒有一個人在意。”

    &ep;&ep;“真是可憐啊。”

    &ep;&ep;天津https:.tetb.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