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溪叫完這個稱呼,心裏忽然鬆了一口氣。
秦錚摸了摸她的一頭柔軟的捲髮:“嗯。”
沒有想象中的難堪,秦錚像是她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笑容帶着包容和溫暖,讓宋唯溪懸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
這是她熟悉的秦錚啊。
卻,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到了。
自從秦錚和秦屹洲的父親去世,秦家整個家族與企業的重擔都壓在秦錚身上之後,秦錚就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
明明,他們以前那麼要好。
明明,自己要在畢業典禮上向秦錚表白,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那一天,換來了卻是秦錚的一番侮辱,他將她從頭到腳,說成了個卑鄙無恥下流骯髒的女人,宋唯溪從來不知道阿錚哥哥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那些粗鄙的字眼,永遠無法忘記那天他的眼中對自己不加任何掩飾的厭惡。
那天畢業典禮結束,宋唯溪找到江晚,抱着她,一邊哭,一邊喝了一公斤的白酒,因爲酒精中毒被送到醫院洗了胃。
從那以後,秦錚就變了,冷漠無情,陰沉莫測,都是形容他的詞彙。
宋唯溪知道,是自己的喜歡讓秦錚感到困擾和厭煩。
但是感情怎麼是她想控制就能夠控制的事情呢?她不想放棄,曾經的過往那麼美好,她也不捨得放棄?
宋唯溪不懂爲什麼自己喜歡秦錚,他就忽然那麼討厭自己,於是她堅持着,想着堅持到有一天,她的阿錚哥哥忽然就想通了,他們一定會有一個特別圓滿美好的結局。
宋唯溪七歲的時候,就認識了秦家兩兄弟。
十七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她確定自己喜歡上秦錚,二十一歲那年向他表白,失敗後仍舊不放棄,如今她二十八歲,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愛了他多久,十年,還是更久。
現在,她終於想要放棄了。
因爲宋唯溪發現,原來秦屹洲那個傻子,一直在她的身後等她回頭,哪怕看他一眼。
那個妖精般漂亮的男人,不知不覺之間,像是潤物細無聲的雨滴,慢慢的走進她心裏。
可是,秦錚現在爲什麼忽然,回到了七年前的模樣?
宋唯溪的心亂如麻。
秦錚看向姜綰,眼中沒有任何冷漠,帶着淡淡的打量,語氣仍舊溫和:“這位是唯溪的新朋友嗎?”
姜綰擡起頭,一雙眼睛彷彿一柄利劍,刺入秦錚的內心深處。
“你好,我是姜綰,是唯溪姐的粉絲與朋友。”
秦錚愣了一下,聲音平靜,透着一抹酸澀,笑着伸出一隻手:“你好,我是秦錚,是唯溪的哥哥。姜小姐的名字,有些熟悉。”
“巧合。”
秦錚斂眸,掩下眼裏的黯然,他,只能當宋唯溪的哥哥。
姜綰和秦錚握了握手,眼裏有着深深的探究。
“阿錚,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宋唯溪還是問道。
秦錚說道:“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們回一個地方。”
宋唯溪無奈的點頭,她沒有什麼理由拒絕這樣的秦錚。
“綰綰,我和他先走了。”
姜綰站在原地,微微頷首:“回見。”
直到坐上秦錚的車,宋唯溪才詢問:“去哪?”
“海城大學。”
宋唯溪愣了一下,雙眸染上幾分複雜。
海城大學,是她畢業的學校,也是她和秦錚,秦屹洲共同的大學。
秦錚和秦屹洲一個比自己大一屆,一個比自己大兩屆,當初,兩人在大學期間,從自己一入學就很照顧自己,秦屹洲還是自己公司的老闆,三人關係親密無間,秦屹洲一直幫自己和秦錚製造機會。
一直她大四畢業那年,秦家出事。
海城大學,幾乎承載着宋唯溪對秦錚的所有感情與美好回憶。
秦家的主要產業都在帝都,但海市也是華國最大的經濟娛樂之都,據說,秦錚的母親就是海市人,秦錚於是從小在海市唸書,秦屹洲跟着自己哥哥的步伐,也就來到海市。
兄弟二人畢業後,秦錚回到帝都,也會經常來海市找她和秦屹洲,秦屹洲則因爲開着星漢,常年都在海市待着。
“去......海大做什麼?”宋唯溪問。
秦屹洲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目視前方,眼裏寧靜平和,駕駛着邁凱倫,開的平緩:“你忘了嗎,今天是海城大學的校慶日。”
宋唯溪想了起來,每年的今天海大都會舉辦校慶,前年是海城大學建校七十週年,自己被邀請還去參加了,今年學校也邀請了自己,但是她因爲工作原因就回絕了。
“很久沒有回去看看了,唯溪,你陪我回去一次吧。”秦錚說道。
“好,我正好也好久沒回去了,不知道劉教授身體怎麼樣了。”宋唯溪微笑着說,她忽然注意到秦錚戴着的眼鏡,下意識道,“錚哥哥,你怎麼又戴眼鏡了?”
秦錚在學生時代是兩百多度近視,宋唯溪覺得他戴上眼鏡的樣子又帥又斯文儒雅,特別喜歡給他搭配眼鏡,秦錚那時候也由着自己。
但是,秦家出事後,秦錚應該是覺得在生意場上戴眼鏡顯得他的氣質太溫和,就不再戴了。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戴上眼鏡,甚至以爲秦錚早就做了近視手術。
秦錚淡淡的回答:“還是戴眼鏡看得清楚一些。”
宋唯溪其實還想問,秦錚之前不怎麼穿淺顏色衣服的,因爲也顯得文雅,在商場上不夠凌厲。
但今天怎麼穿了一件米色的衣服,是因爲校慶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