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穆青娘先去洗了個澡,又去隔壁屋看了已經睡熟的阿遷與阿水,幫他們蓋好蹬掉的小被子,這纔回了自己屋,準備上炕休息。

    &ep;&ep;剛脫了衣服,她忽然聽到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ep;&ep;穆青孃的神經立即緊繃起來,自從有了江毓驍的事情,一點點動靜都能讓她精神過敏。

    &ep;&ep;穆青娘屏住呼吸,一隻手裏扣着整包強效麻醉藥,另一隻手摸到用來掏炕洞的木棍,緊緊的攥在手裏。

    &ep;&ep;不一會兒啊,一道黑影偷偷摸摸的遛進了屋裏,直奔她的炕上。

    &ep;&ep;穆青娘心直沉下去,剛感到一隻冰涼的手摸上她的臉頰,她立即嚇得尖叫起來。

    &ep;&ep;當即擡手一把整包藥粉都撒了出去,抄起木棍對着那人的頭狠狠的砸下去,邊砸邊瘋狂的尖叫。

    &ep;&ep;她有點創傷後應激障礙,一想到有人半夜爬她的牀,就聯想到江毓驍,然後就會想到紅院裏那條血淋淋的人舌頭。

    &ep;&ep;聽到動靜,阿遷及時飛奔而來,用小小的身體將她護在身後,這纔看到那個摸黑溜進來的人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ep;&ep;小孩子直覺很準,他感到了穆青孃的不安,便沒管地上的人,反而抱緊了她,“阿姐不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ep;&ep;瘦小卻帶着熱氣的身體給了穆青娘溫暖,好似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突然呼吸到了空氣,她重新活了過來。

    &ep;&ep;這兒動靜很快就傳到了隔壁院,劉大娘早就睡下了,聽到動靜第一個跳起來,直接踹開門衝到了穆青孃家裏,一腳踹開門,“小賤蹄子,一天不管你,你又幹啥呢?”

    &ep;&ep;穆青娘披頭散髮,捏着木棍,渾身發抖。她顫聲說,“有人摸黑上我屋裏,被我敲暈了。”

    &ep;&ep;很快劉家老大也披了衣服跟着來了,“咋回事啊?”

    &ep;&ep;他們都看向了地上的人影,面朝下趴着,大半夜還穿着黑漆漆的衣裳,一看就不安好心。

    &ep;&ep;劉大娘氣得要死,她一直知道家裏這個年輕貌美的寡|婦兒媳招人,村裏頭不少男人都惦記着,三天兩頭在家跟前晃盪,跟聞了腥味的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

    &ep;&ep;可再大膽的也就敢隔着院子說兩句騷話,翻牆進她家的還是頭一遭。

    &ep;&ep;劉大娘翻過黑衣人,“我倒要看看是那個不要臉的慫蛋龜孫兒,膽敢跑老孃家……”

    &ep;&ep;罵聲戛然而止。

    &ep;&ep;待看清那個摸黑進來欲圖不軌的男人模樣後,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ep;&ep;劉大娘尖叫一聲,“阿渠啊,我的兒啊,你醒醒啊!”

    &ep;&ep;藉着微弱的燈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一頭一臉的血,哪裏是什麼賊人,根本就是劉家的老四劉渠啊!

    &ep;&ep;穆青娘瞬間被噁心壞了。

    &ep;&ep;劉大娘眼睛通紅,怨毒的瞪着她,“賤人,你杵着幹啥?你不是會治病嗎,快來看看我家阿渠!”

    &ep;&ep;穆青娘恨得牙癢癢,她倒是真想劉老四死了拉倒。可惜不行,她現在還是劉家的兒媳婦,跟劉家分不開,而且她也不想爲這麼個人渣背上人命官司。

    &ep;&ep;她不情願的給劉老四檢查,發現只是麻醉藥生效失去意識,身上的傷倒是不太重,最多皮肉傷,都沒有傷到筋骨。

    &ep;&ep;看着兒子渾身的淤青,劉大娘氣的咬牙,“小賤人,有你這麼打你小叔子的嘛?”

    &ep;&ep;穆青娘心裏也有氣,“有半夜爬嫂子炕的小叔子?穿這樣摸黑上我這,被我打了,能怪得了誰?”

    &ep;&ep;她沒直接把人錘死,都是她心善。

    &ep;&ep;“你……”劉大娘被堵的沒話說,氣的心揪着疼,忍不住也捶了一拳劉渠。

    &ep;&ep;這不爭氣的傻兒子,都給他說了親事,咋還不死心呢?穆青娘一個嫁了兩次人的寡|婦有什麼好的,哪怕有幾番姿色,可是晦氣剋夫啊!咋就給迷得找不着北了,連半夜爬炕的事都做得出來。

    &ep;&ep;這事要傳出去,劉老四今後還做不做人了,連帶着整個劉家都沒臉!

    &ep;&ep;劉老大臉色陰沉的可怕,“娘,把四弟先搬回家去。”

    &ep;&ep;要是沒分家都還好說,問題穆青娘早就分出去單過了,眼下小叔子在穆青孃家裏傷成這樣,圓謊都圓不回來。

    &ep;&ep;劉大娘知道這個理兒,惡狠狠的瞪了眼穆青娘,“我明兒再找你算賬。”

    &ep;&ep;穆青娘捏緊了拳頭,氣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阿水也被吵醒了,他跟阿遷一邊一個,挽着她的手。

    &ep;&ep;握緊的拳頭又逐漸鬆開了,穆青娘頹然嘆口氣,不能鬧,鬧大了這倆孩子咋辦。

    &ep;&ep;阿水是劉家人,阿遷戶籍還沒落下,自己的戶籍更是捏在了劉大娘手裏。

    &ep;&ep;一屋子人在短時間內飛速的達成了共識,決議一同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ep;&ep;誰知就在劉老大揹着弟弟出屋,還沒離開穆青孃的院子,大老遠就聽到自家媳婦王二丫的聲音,“里正,我剛纔聽得真真的,二弟妹家裏有男人聲音。她就是個不守婦道的賤人,不知道哪兒招來的髒男人,弄得我們劉家都丟了臉面。”

    &ep;&ep;衆人這才注意到,事發到現在一直沒瞧見王二丫的身影。竟然在聽到隔壁院兒動靜之後沒有跟着來,而是去找里正了?

    &ep;&ep;這一瞬間,劉老大打媳婦的心都有了。

    &ep;&ep;王二丫一直看不慣穆青娘,嫉妒她的臉蛋、她的身材,還嫉妒她識字,甚至嫉妒她的出身,王二丫嫉妒穆青孃的一切。

    &ep;&ep;若穆青娘還是一直被她壓在腳底下,王二丫也還能覺得舒心。可是近來這個膽小如鼠的苦命女人居然翻了身,不但醫術受到村民敬佩,還那麼能賺錢,就連自己丈夫、婆母都對她大加稱讚,完全倒向了她那一邊。

    &ep;&ep;憑什麼?

    &ep;&ep;晚上一聽到隔壁動靜,她隔老遠看到屋裏有個男人,王二丫立即就知道自己機會來了!

    &ep;&ep;只要把這件事鬧大,穆青娘肯定會身敗名裂,遭到衆人唾棄!到時候劉家怎麼好意思再向着那個賤人?

    &ep;&ep;她去敲門時候,王德榮早就睡了,若是換個人來,肯定里正理都不理,更別提再跟着上家裏指認了。

    &ep;&ep;可里正媳婦王大紅,是王二丫的血親姑媽,跟她一樣討厭穆青娘那隻騷狐狸!

    &ep;&ep;上次王六的事,穆青娘還讓王大紅沒臉,王大紅一直記恨着呢。

    &ep;&ep;故此王二丫只是說了穆青孃家裏進男人了,王大紅就着急慌忙的把王德榮給弄起來。

    &ep;&ep;姑侄倆跟着里正王德榮匆忙趕來,眼裏是相似的得意與興奮。

    &ep;&ep;“看到沒,王里正,我當家的肩膀上揹着的那個就是。我婆婆他們肯定也準備找你去呢。”

    &ep;&ep;王二丫太高興了,絲毫沒發現劉家衆人神色不對,還到劉大娘身邊邀功,“娘啊,我已經帶里正來啦,小賤蹄子賣屁股的事,咱家絕對不姑息。”

    &ep;&ep;“啪!”

    &ep;&ep;劉大娘擡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你嘴上沒把門,瞎胡咧咧啥呢?”

    &ep;&ep;王二丫捂着臉,震驚的看着她,大哭,“娘,那個賤人明明在屋子裏跟男人廝混,還叫那麼大聲,你咋倒過來說我呢?”

    &ep;&ep;“你給我閉嘴!”劉大娘氣的手抖,咋敢讓她繼續胡扯下去,當真掐死這個蠢兒媳的心都有了。

    &ep;&ep;王二丫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偷摸進穆青孃家裏,被打暈過去的男人,就是劉渠。

    &ep;&ep;什麼叫做家醜不可外揚,她懂不懂啊?

    &ep;&ep;她不捨得自己兒子,只能罵兒媳婦。

    &ep;&ep;王大紅看到侄女捱打,當即不願意了,“我說劉家老婆子,你好好說話幹啥打人?我侄女說錯啥了?來來,讓我看看她是勾上了哪個野漢子,還讓你們給護着?”

    &ep;&ep;劉大娘攔住她,“別胡扯,我們家青娘乖着呢,膽子跟老鼠一樣小,咋會幹這種事!而且我又不是死的,就住旁邊院裏,她咋敢招男人。”

    &ep;&ep;王二丫還沒眼色的大喊,“我剛都聽見穆青孃的尖叫了,還有那個男人,還說沒勾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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