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龍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任性
    花真在君霖的將軍府中住了小半年有餘,一點也沒有啓程回他在南方的住所錦官城的意思,平日裏不是去找君霖對酌飲酒,便是在東境四處閒逛,一味地風花雪月悠哉度日,作爲南境之主一應的事務全部扔給雪滿天和花捲處理。

    今日天氣晴好,花真將花捲丟給雪滿天,只帶着花瑜,出府遊玩。一路上,花真興致極好,倒是花瑜,一直鼓着一張小臉,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模樣。

    在花真幾次與她說笑,都沒能使她展顏之後,花真終於有點生氣了,呵斥道:“你若是不願陪我出來,便自己先回去吧。”

    “公子!~~~”花瑜拖長了聲音道,“我不是不願陪公子游玩,只是,公子,我們離開南境時日已久,那邊只得幾個祕境中帶出的妖獸看顧,我怕他們力有不及,耽誤了要事。”

    “能有什麼要事。”花真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因他面若桃花,色若春曉,任何舉止在他做來,硬生生都顯得優雅美麗,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粗魯放蕩。

    好在花瑜跟在花真身邊久了,已經對他的美麗免疫,只擔憂道:“雖說南境的修仙大族陳家是最平和的家族,可我們南境氣候宜人,物產豐饒,歸附的妖獸一日比一日多,中區血娘子與北境烈魔眼饞心熱,覬覦我南境土地久矣不說,光是境內妖獸日益繁多之後帶來的各種爭端每日都層出不窮。大人您不在南境,人心不穩啊。”

    “算了吧。”此刻二人漫步到了一條秀麗河川之旁,此節正是楊柳飄蕩的季節,兩岸柳絮因風而起,彷彿落雪繽紛,甚是好看。花真找到一塊平整的大石,纖手帶着妖力在石頭上空拂過,那石頭立刻變得整潔清淨,他坐下之後,繼續懶洋洋地說道:“如今妖界有那高高在上的妖王坐鎮,即便血灩灩和乘疾如何眼紅,他們也不敢踏入我南境半步。就連冷家都與妖王議和,約定兩不相犯,我有什麼可擔憂的。”

    “大人……”花瑜心知花真對妖王始終心存芥蒂,不由越發憂心。

    坐在大石之上的花真,眺望着河對岸一片殘舊的屋宇,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原以爲可以忘記的,原來時間並不是能沖刷一切的。

    花瑜見花真神色有異,順着他的眼神看見對岸那片敗落的屋宇,好奇道:“那是什麼地方,彷彿荒廢許久了。”

    “是我家。”花真淡淡道。

    哥哥的百般照拂,君霖父母的疼惜,甚至是血灩灩的慈愛,這些事情彷彿就在昨日一般,可看着那敗落到不像樣的府邸,花真意識到,少年時美好的一切都已不可追尋了。

    “是我說錯話了。”花瑜小聲地認錯,一雙紅紅的兔子眼內寫滿對花真的擔憂。

    花真輕輕笑了笑,站起身來,道:“走吧。”

    “去哪兒大人?”花瑜問道。

    “回家吧。”花真答道。他不該再一味沉浸於過去的悲傷之中,也不該再被仇恨的枷鎖桎梏,如今他有了新的家人,新的家,保護這一切是他的職責。

    帶着花瑜回到將軍府,花真在將軍府從來都是無需通報任意往來,今日也是如此,沒有侍衛敢攔一攔這位年輕的南境之主兼自家主人的至交好友。闖入君霖書房,花真見他凝神看着什麼東西,也不客氣,自己找位置坐下,開口問道:“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君霖見是花真,也不多加理會,看完手上的書函,才道:“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是來跟你辭行的。”花真微微笑着,“我準備回去了。”

    君霖道:“早該回去了,倒不是我養不起你,只是南境需要你。”

    花真看着君霖,笑着不說話,他有時候的確十分欽佩君霖,一夜之間,痛失雙親,卻連半分消沉的時間都沒給自己,便立刻振作起來將父母肩上的擔子接過背好。如今的君霖,在東方之境深得人心,連妖界其他妖獸,都仰慕將軍之名。比起君霖,也許自己真的是太過幼稚與任性了。

    “我決定將漣漣接回將軍府住一段時間。”君霖突然開口道。

    花真奇怪地問道:“你這是不堪我離去之後寂寞孤單,立刻找好後備了嗎?”

    君霖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懶得與他鬥嘴,開口正經地說道:“一來是爲小滿考慮,給他們多一些相處的時間,二來是漣漣遇到一些事情,我希望能替她解決。”

    “什麼事?”花真問道,畢竟漣漣也是他多年好友,他也十分關心漣漣。

    “你不必操心,安心回南境便是,漣漣的事就交給我吧。”君霖信心十足道。

    “旁的倒是沒什麼,只是血灩灩自從當上中區之主之後,便越發囂張起來,她肯同意你的要求嗎?”花真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血灩灩想籠絡我之心不是一日兩日了,我知道她向來對東境渴求至極,她以爲我是爲了一己私情要接漣漣過來,怎會不同意。”君霖頗爲不屑地笑了笑。

    “如今她在中區作威作福,連冷家也不找她麻煩,我真是想不通她爲何一直如此覬覦東境。”花真搖了搖頭。

    君霖瞳孔顏色深沉了下去,道:“當年我父母過世,她便急不可待想要接手東境,若不是木君維護,恐怕她已經得逞,這女人的野心,向來不可小覷。”

    “其實我總覺得,當年討伐無名妖獸一事,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多年來,花真始終放不下此事。

    “呵。”君霖冷笑一聲,話鋒一轉,“你早些回去吧,我聽說乘疾最近不老實,動作頻頻,他北境之土與我東境還有木君大人的西境接壤,可他不敢挑釁木君大人,又與血灩灩暗通款曲,不染指東鏡,只一味借道血灩灩中區之境,滋擾你南境,你可醒着點神。”

    “是嗎?”花真坐直了身子,“我竟不知道。”

    “所以纔要提醒你。”君霖扶額,“你如今貴爲一境之主,責任重大,不要再向從前那般任性胡鬧。我知道你之前來此,是因爲你兄長的祭日臨近,所以你住在這裏這些日子我從來不多說你半句。如今祭日已過,你也該收起這些愁緒了。”

    花真默默地點了點頭,又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乘疾滋擾南境之事我竟一無所知,我只知道先前妖王和冷家的人鬧了起來,聽說是因爲你東境出走的妖獸跑到北境,又與吳家發生瓜葛,據說當時情境兇險,虧得……”花真猛地住口。

    君霖笑了笑,接着他的話說道:“虧得妖王大人力挽狂瀾,維繫了與冷家的關係,保持了仙妖二界的平和。”

    花真的臉稍稍紅了起來,他當然不想誇獎葉朝,可從自己接到的消息來看,葉朝確實做得很好。

    “妖王大人性子冷淡,寡言少語,可他本性良善,妖界能有這樣一個妖王,是妖界之福。”君霖語重心長道。

    花真別過頭,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毫不介意,還這樣盛讚於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君霖坦誠道。

    花真內心何嘗不知君霖說的是實話,只是他向來是彆扭的性子,不願承認罷了,轉了話題,開口道:“管那血灩灩與乘疾有什麼交易都好,你我之情牢不可破,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們。”

    “你說得正是,只要你我二人守望相助,加之木君大人從中維護,還有妖王大人坐鎮,任憑他們詭計多端,也沒可奈何的。”君霖點頭道。

    “那我便不與你多說了,先走一步。”花真站起身來。

    “這麼急?不若明日再走。”君霖挽留。

    “你知道我的性子,走了!”花真擺了擺手,門外站着被花瑜拉來的花捲,花捲辦事利落,早已將一應東西收拾齊整,跟着花真上了回程的馬車。

    回去路上,花真對着花捲問道:“烈魔侵擾我南境之事,可是真的?”

    花捲點頭,“是,我之前幾次想於大人您稟報,可是……”花捲默默地住了嘴,只因他想稟報的時候,花真不是就飲酒便是在遊樂,幾次都沒能讓他開口。

    花真面上微微一紅,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烈魔大人不是收養了一個女孩兒嗎,北方來人幾次踏入我南境,都說是那孩子養來作寵物玩耍的小妖獸走丟了,非要進來搜查。”花捲如實稟報。

    “胡鬧!”花真斥責道:“什麼樣的小妖獸能一路從北境走丟到我南境來!”

    “正是如此,我們戍守邊境的人自然不會讓對方因爲這樣的原因進入,可那批人前來,便是那個小女孩帶頭,那女孩兒親自出手,將守邊的兄弟全部重傷,便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花真離奇地瞪了花捲一眼,“怎麼我南境就沒人能擋得住一個小女孩?”

    “公子,那女孩兒妖品不明,情報傳來是說很強,再者言,南境上的三品妖獸,您從來沒去收服拜訪過,他們各自爲營,冷眼旁觀,怎會爲您出手得罪烈魔大人呢。”

    直到此刻,花真纔開始認真地反思起來,作爲一境之主,他是否太過不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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