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做的飯菜真的很好喫,這一點甚至讓提着筷子的鄭京內心都有幾分動搖。
雖然只有一盤子野菜和不知名的菌菇湯,再加上存放着的牛肉罐頭做的菜燉肉,配上簡簡單單的一碗白米飯,看似簡單的食材,甚至沒有什麼好的佐料和火頭,但那股子飯菜香味一度讓鄭京覺得回到了家鄉,遑論坐在他對面的胖子和大蠻,兩人的感覺簡直和要吞下一頭牛似得。
小黃更不得了,它那架勢簡直要躍上桌子,被代怡箐按住了腦袋,才委屈的趴在代怡箐的腳邊,代怡箐也不忍心看它這麼餓着,於是弄點肉湯搭配米飯,小黃簡直要把盤子都吞了,喫的吧唧吧唧震天響。
難得這麼喫一頓,陳陽也不拘束了,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先喫飽了纔有力氣幹活,筷子舞動如風。
雙胞胎姐妹和聞櫻喫相最斯文,連代怡箐都談不上文靜,這一頓飯就這麼的大家狼吞虎嚥的也顧不上說話了,在各種奇妙的聲音中喫下去。
等到月上梢頭,星野如河,所有人都圍着一張大圓桌面對面坐着,包括那兩個瘦弱的雙胞胎姑娘,妹妹低着頭雙手放在桌子上,顯得十分侷促且無助,姐姐安靜的坐在她的身旁,一隻手拉着妹妹的手。
陳陽看着心裏不忍心,好歹已經吃了人家做的飯,總不能前腳把飯吃了後腳就把人趕出去把?於是開口說道:“咳咳,我們要表決一下。”
沒人說話,沒人說話陳陽也得硬着頭皮說下去,於是說道:“但是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要必要了解一下她們的情況。”
看到陳陽投過來的目光,姐姐知道他是在幫助自己,於是先站起身給所有人鞠了一躬,這一下真是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她溫婉的說道:“我叫趙尙娜,我的妹妹叫趙尚昕,我們都是一樣的年紀22歲,只是我比我的妹妹早出生一個小時,我們原來住在江北市成裏區相禮街332號的一套老公房裏面,那是我們的父母留下來的產業,大約在一個月之前,我們發現周圍的人很多都開始被感染產生各種各樣的症狀,但是他們相似的地方都是咳嗽,很暴躁,我們察覺到不對勁決定離開,於是兩人坐車打算離開江北市,可是我們的車在路上拋錨了,江北市也採取了封鎖措施,我們身上的錢和資源都耗盡了,兜兜轉轉來到了江北市的西南面,我們爲了躲避那些大蟲子鑽入了叢林裏面,後來就遇到了這個小姑娘,然後來到了這裏。”
陳陽:“你們的父母呢?”
趙尙娜抿了抿嘴脣:“大概在我們17歲的時候,父母因爲一場車禍去世了,只留下了一套房子給我們,所以這五年來一直都是我和我妹妹生活。”
陳陽:“不好意思···”
趙尙娜搖了搖頭:“沒關係。”
胖子問道:“你和你妹妹兩個人怎麼生活?”
趙尙娜:“我在一家畫室工作,我的妹妹以前受到過刺激,很容易胡思亂想,她沒有辦法獨立生活,所以我平時會把她帶在身邊,我想多接觸一些安靜的東西,或許對她的病情有好處。”
聞櫻:“剛纔我已經檢查過她們兩個了,她們都是沒有被病毒感染過。”
陳陽:“冒昧的問一句,你們的生存環境不是很好,你們難道沒有察覺過自己有被感染的跡象嗎?”
趙尙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我和妹妹沒有感覺到自己被病毒感染過,如果一定要一個解釋的話,我想可能和我們的飲食有關係。”
“飲食?”
趙尙娜點了點頭:“我的妹妹小時候受到了驚嚇,因此對很多事情都很敏感,在飲食上面格外的嚴重,從小哪怕是喫隔夜的飯菜,她也會肚子不舒服,她喝的水一定要煮兩遍,喫的東西也幾乎要煮爛了才能放道嘴巴里,家裏人的飲食都遷就她,這麼些年下來大家也都習慣了,我帶着妹妹離開之後,即便路上條件再差,我也會十分嚴格的恪守這些飲食規則,有的時候我們找不到條件去處理,就乾脆不喫,從不喝河流中的生水,我猜也許是因爲這一點,我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被病毒感染過。”
陳陽和聞櫻對視一眼,都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撼,這時候陳陽再去看那個低着頭的小姑娘,心理就有種異樣的感覺了。
鄭京:“我反對她們留在這裏,她們都是普通平民,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胖子被氣的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到底是不是人?”
鄭京:“我的基本出發點都是客觀而且冷靜的,我不否定她們繼續呆在這裏,但是假如我們要轉移陣地,我不建議帶上她們,你們都很清楚,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沒把握說一定能逃離江北市,何況拖家帶口。”
“贊成她們留下來的請舉手!”
胖子第一個舉手,緊接着是陳陽,聞櫻,大蠻,代怡箐,除了鄭京之外,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大黃忽然擡起了頭,也高高擡起了伸出了前爪子,代怡箐一看噗嗤一聲笑出來,拍了一下大黃的頭說:“你瞎起什麼哄!”
陳陽撓了撓頭說:“看上去沒有懸念了,那趙尙娜姐妹就暫時跟在我們身邊,等後面再做打算,我的想法是如果以後我們建立據點了,可以把她們安頓在據點中,如果我們找到其他的倖存者,或許也可以守衛據點的安全。”
趙尙娜眼眶微微泛紅,拉着妹妹起身給所有人鞠了一躬:“謝謝你們!”
鄭京起身走了出去。
胖子小聲的嘀咕:“冷血怪物!”
陳陽想了想,也起身走了出去。
他出了門,看到鄭京站在外面的草地上,手上拿着鐵絲在捆紮圍欄,在黑夜中藉助着一點點微弱的光線,低着頭做着自己的事情,陳陽想了想也走過去笑着說:“我來幫你的忙把!”
鄭京遞了一條鐵絲給陳陽,陳陽接過來以後邊紮鐵絲邊想要找個機會問一問鄭京,於是說道:“這幾天還挺安靜的哈?”
鄭京冷冷的說:“你不用沒話找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陳陽碰了一鼻子灰,於是訕訕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爲什麼你不願意把她們兩個帶上?”
鄭京:“我說了,她們沒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帶上她們只會給我們圖添麻煩,甚至拖累我們,難道我解釋的還不夠清楚?”
陳陽:“你以前也在部隊當過兵,軍人的使命就是保家衛國,這不是我們應該做的嗎?”
聞言鄭京的聲音更加冷了下去:“我以前呆的是暗殺組,我的終生使命就是殺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鄭京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甚至帶着幾分憤怒,陳陽都不清楚他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火氣。
陳陽一滯,良久嘆了一口氣說:“鄭京,我們原本毫無交集,因爲這場災難我們才走到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覺得我們已經像一家人一樣,你心理如果有什麼事情,爲什麼不能坦白的說出來?爲什麼要一個人藏在心理?”
鄭京沉默了下去,丟了鐵絲轉身離開。
這一晚鄭京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身穿白虎特種部隊的戰術服,手上拿着灰熊g90狙擊槍,磨砂黑色的槍身和夜晚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報告!報告!我方b區b2作戰小隊被對方全部殲滅,損失8人,對方使用了戰術手雷和c 4炸彈等爆破武器,我方救助的平民已被對方捕獲!重複!我方救助的平民已被對方捕獲!”
他猛地抄起對講機,怒吼道:“你說什麼?”
“長官,對方挾持人質出現在山坡掩體後,請注意,對方挾持人質出現在山坡掩體後!”
透過瞄準鏡,他看到了一個全副武裝的人手持短匕,放在一個小男孩的喉嚨間,另外一隻手揪着小男孩的頭髮,小男孩瘦弱的身軀和孔武有力的武裝分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小男孩因爲頭髮被揪住,腳步踉蹌兩腿發虛,雙手想要往下按住石塊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無奈怎麼都做不到,因爲武裝分子力氣太大,小男孩的頭髮發囊處已經滲出了鮮血。
“雪國特種部隊,如果你們再不出來投降,我立刻殺了這個小男孩!listen, i said it, you have utes!”
“長官,b1作戰小隊被圍住了,無法過來支援我們,如果我們投降的話,我們一定會被對方全殲!”
“2 nutes!”
他的拳頭死死的捏住,透過瞄準鏡的眼眶已經充血,臉龐上青筋暴漲,手指已經放在了扳機上,十字準心也已經瞄準對方的頭顱,可是他怎麼都做不到。
他的耳邊彷彿又迴盪起之前遇見的那個小男孩,小男孩把一個黃紙疊成的小星星放在自己的手心,然後笑着說:“祝你平安,大哥哥!”
“1 nutes!”
“長官,b1作戰小隊已被突破,我們被困住了!!!”
“ti over!”
武裝分子手上的鋒利匕首從男孩的脖子間掃過,男孩脖子上立刻出現一條鮮血帶,殷紅噴灑出來,在武裝分子的狂笑中,男孩的身體在他絕望的目光中倒下,從掩體上跌落下去······
“啊!!!!!!!!”
鄭京猛地從牀上驚醒,他渾身如同泡在了水中一般,雙手發抖,然後緊緊地捏住了自己身下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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