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滾開,不想起來就會死,就會死,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一定要想起來,一定要。”
馬權益的力氣很大,一把將我推開。
我曾經陷入過這種狀態,知道想讓他信任我很難,可我的確堅持過去,也確實沒死。
只有想起來的人,纔會死,我已經猜到了,只能拼勁全力的幫助他。
“聽我,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曹太一,曹太一,你聽我說,只要不想,只要不去亂想,就不會死,一定不會死,你……”
“嘭”
馬權益一腳蹬在我胸口,將我踹的在地上翻滾出去老遠。
媽的,不知道這貨用了多大力氣,竟然踹的我差點就憋過去,胸口疼的厲害。
馬權益猛地站起來,雙手拽住自己的腦袋,用力撕扯頭髮。
我看到他的頭皮都被拽起一大塊,一縷縷頭髮,在他大力撕扯中從頭皮上掉下來。
頭皮漸漸被扯爛,頭皮崩裂大塊,血液一股一股的涌出來。
馬權益卻好像不知道任何疼痛似的,只是用力將頭皮拽下來。
他現在的樣子很嚇人,長滿大鬍子的臉完全扭曲,瞪着一雙宛如牛眼大的猩紅眼睛,死死盯着我。
不,不對,他盯着的不是我。
他的眼光從我頭頂看過去,我順着他目光轉頭看過去。
講臺上,陳老師嘴角帶着一抹怪異笑容看着我們,眼神中透着一種可怕的神情。
我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她正在表露她最真實的情緒。
“啊……該死,真該死,你們,你們都死定了,死定了,哈哈……”
馬權益突然停止撕扯自己頭髮,臉色呆呆的看着我們。
對,我確定他就是在看着我們,眼光中帶着可憐。
是在可憐我們嗎?難道他,他想起了什麼?
我有些悲痛的看着馬權益,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恐怕他已經全都忘記,能記住的,只有恐懼。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我,我們都會死,都會死,這個遊……”
“咯咯咯”
馬權益用力捂住自己的脖子,嘴裏不斷髮出怪異聲音。
聲音很響亮,讓他的話無法說出來。
“馬權益……”
我大吼着他的名字,卻只能無力的看着他臉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痕。
裂痕快速增加,眨眼就遍佈他所有露出來的肌膚上。
“嗤”
全部裂痕同時噴血,血液噴濺中,一片血紅的光芒佔據整個教室,將我們所有人都淋成血人。
馬權益爆碎,瞬間爆裂成爲一堆碎肉。
分不清哪些是骨頭,哪些又是內臟,只有一堆猩紅可怕,又糜爛的碎肉,宛如經過專門的絞肉機絞過似的。
“馬權益……”
我低聲叫着,不敢置信,這堆碎肉竟然是剛纔那個還在大叫出聲的大鬍子。
他說他想起什麼,可話只說出半句,就爆裂成可怕的肉糜。
到底是什麼,讓他連話都無法說出來。
我站在血水中,跟所有同學嘶聲吼道。
可經過馬權益這次,我知道,不論我怎麼說,他們只要進入那種怪異的狀態,就會死,根本就無法勸說,也不會聽人勸說。
所有同學都沉默,竟然沒人因爲這種場面而恐懼尖叫。
我們所有人都很沉着冷靜,任由天花板上的血水滴落在頭上,身上。
就連最膽小的孔慄,都沒有任何恐懼,就這麼站在血水淋漓的教室裏。
我轉頭看向窗外,窗戶上全是血跡,從血跡中砍出去,外面是一片猩紅的世界,彷彿整個世界都被血水佔據。
我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着窗外所有的一切。
“怎麼,怎麼會這樣?”
禿頭校長站在教室門口,顫抖着身體驚叫。
我們沒有人回答他,因爲我們也想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因爲什麼會這樣。
太多的疑問纏繞着我們,我們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孩子們,孩子們快,快出來啊,我,我已經報警,一會警,警察就會來,你們,你們快出來……”
豪哥他們那羣人不在,要不然肯定又是對他一陣諷刺。
不過現在班裏的其他同學,對他沒有半點譏笑的意思,我們所有的心神都被恐懼佔據。
所有的同學逐漸從班裏走出去,我是最後一個,臨出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
心裏突然冒出一種特別的感覺,彷彿教室裏存在一種可怕的吸血怪獸,正逐漸吸着我們的血液,將我們所有的血液都榨取乾淨,然後徹底吞噬掉我們的骨肉。
不知道陳老師什麼時候離開,要不是馬權益突然發生這種情況,我應該可以逼得陳老師暴露出真面目。
“同學們,今天你們就先去休息,上午的課就先結束,你們都回去休息,教室我會安排人來收拾,下午就可以上課。”
禿頭校長站在破舊的走廊上,對我們這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人道。
同學們開始逐漸離開,我站在走廊上,看着不遠處的大樹。
“同學,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你怎麼還不走?”禿頭校長有些怪異走到我身邊,舉起來的手有些顫抖。
估計是想拍我肩膀,可能是怕我跟其他同學似的反感,沒敢落下來。
我轉頭看着禿頭校長,他滿臉的驚恐,眼角通紅,帶着一抹明顯的淚痕。
“我這就走,下午見。”
我彎腰鞠躬,給這位校長,也算是我來到這所學校,第一個躬,同樣也是最後一個。
因爲在我心裏,已經做出決定,不論是誰,都不能阻擋我從這裏離開。
託着沉甸甸的腦袋,我沿着滿是裂痕的樓梯,走向宿舍。
腦袋卻不由自主的回憶馬權益死前的種種畫面,不能想起,是因爲想起就會死,可我到底忘記的是什麼?
可偏偏不能想起曾經忘記的事,我總覺得忘記過什麼非常重要的事,當然也可能是恐怖可怕的事,不敢想起,唯有徹底壓住腦袋中的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