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硬生生的笑容，在我看來，還不如不笑。
我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小陌的話不多，卻透出幾個訊息。
比如說，她沒有反駁我的話，從側面承認，小鎮發生的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
還露出一點，那就是這把劍的重要性。
沒有拔出這把劍的時候，小陌好像並不能對我們動手，是因爲猩紅圓桌的規則嗎？
可能性極大，她曾說過，用同樣的方法，對十幾個遊戲參與者測試過，但最終都以失敗結束。
既然失敗，那些遊戲參與者去什麼地方了？
肯定在他們失敗的時候，都被小陌殺掉，至於屍體去什麼地方，我不想猜。
依照小鎮普遍的情況看，稍微動動腦子，都可以猜出來。
不動長劍，小陌不能對我們出手，同樣，不動長劍，我們也被困在這裏，猩紅圓桌說過，必須要拔出長劍，才能從遊戲中退出去。
拔出長劍，小陌可以動手殺掉我們。
兩個極爲矛盾的選擇，擺在我們面前，選擇是死，不選擇依然是死。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們死的方式不同。
“我覺得，有些事，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我乾笑兩聲，不想先去拔劍。
那麼詭異的長劍，其中肯定有什麼怪異的東西，誰知道拔-出來，會不會跟電影上似的。
又是需要吸人血，又是要幹什麼的。
“說清楚？”小陌用眼睛斜着瞄我一眼，嘴角又扯出斜斜的怪異弧度。
不是剛纔那種硬生生笑的感覺，而是另一種，給我一種皮笑肉不笑的詭異感。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覺得嘴巴有些發乾，話題有點進行不下去，也不想繼續跟半個啞巴似的小陌說話。
“呵呵……”
小陌發出冷冰冰的乾笑聲，然後就再也不說話。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畢竟對方只是乾笑，怎麼接這聲乾笑，我真沒研究過。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我嘴角扯了扯，一時間想不出來該說什麼。
小陌抱着木劍坐在雕塑旁邊，面無表情。
她可以等，等多久都沒問題，但我們不可以。
我們等不起，畢竟遊戲沒時間限制，但我們身體有。
加上這裏又是地下，我們在這裏能待得時間不會太久，因爲小陌可以隨時截斷地下空間的空氣。
失去空氣，等待我們的就只有死亡。
我得想個辦法，從眼前的死局中跳出去，突破眼前的死局。
沉默，地下空間變得極爲安靜。
我腦袋極爲混亂，白色霧氣，灰色霧氣，還有全鎮死掉的人，各種執念，小鎮頂端的小陌，還有這把劍。
拔-出來，我們就會死，不拔-出來，我們也會死。
又是一個恐怖的死局，眼前這個死局，比我曾經遇到的每個死局，都要棘手。
我忍不住又開始捏自己的耳垂，卻不小心觸動自己耳垂上的傷口，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傳來。
之前捏爆自己的耳垂，傷口還沒長好，就再次被我捏裂，黏糊糊，滾燙的血液順着手掌流下來。
看着猩紅血液在我手心蔓延，我一時間有些呆滯。
地下室寂靜，雖有無數燭火亮在我們頭頂，卻沒有任何火焰的聲響。
甚至連帶我們的呼吸聲，都已經聽不到。
彷彿周圍的一切，都陷入寂靜之地。
“耽誤時間，你到底敢不敢拔劍？”小陌已經等不下去，不知道她着急的是什麼。
寒意猛地從四面八方衝過來，灰色霧氣從一個個細小的空洞鑽進來。
霧氣裏隱隱閃現出人影，一張張陌生或熟悉的人臉，在其中浮現。
人臉扭曲着，慘叫着，還保留臨死前的慘樣。
無數怨恨，竟然化成實質面孔，一個接一個融入小陌身上。
她身上冰冷氣息，越發震撼。
一股股衝過來的冰冷氣息，幾乎能把我凍僵，瞬息，我彷彿置身在千年寒冰中。
“少爺，退……”
曹鬱一步衝過來，攔在我面前，擋住從小陌身上噴涌而出的冰冷氣息。
果然，小鎮的所有人都是小陌所殺，只是我弄不明白，一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小孩子，怎麼會這麼大的怨恨？
“拔劍……”
小陌臉上黑霧升騰，曾經的可愛，已經完全化成猙獰恐怖。
她臉上彷彿有無數只漆黑蟲子爬動，蟲子順着她嘴巴鼻子鑽進去，從耳朵鑽出來，形成一個怪異奇特的牢籠。
“拔劍……”
第一次怒吼，聲音還算勉強正常，還是小女孩的叫聲，只不過聲音尖銳不少，可這第二聲，已經變得低沉沙啞，冰冷刺骨。
曹鬱用手攔在我身前，帶着我快速向後退。
“呼呼”
周圍的風聲大作，無數寒風從四面八方將我們圍在中間。
“步婉，寧樂，跑……”
我們不能對遊戲人物出手，只有曹鬱一個，我擔心擋不住對方，唯有快跑。
“刷”
寒風猛地對我衝過來，吊掛在大廳上的人頭，突然同時慘叫起來。
成千上萬的人同時慘叫，聲音極爲震撼，淒厲可怕。
“嘭”
小丑身體猛地扭曲炸碎，這個倒黴蛋，自從進到遊戲中，什麼事都沒做成不說，還連番三次，都成爲第一個倒黴者。
“住手……”
我臉色猛地大變，停下向前跑的腳步，轉頭對小陌大喊。
對方可以一嗓子秒殺血執念小丑，對我們普通人，只能會更加簡單。
她既然沒有選擇對我們動手，很明顯，小丑的死，是給我們下馬威。
“啊……”
小陌突然發出慘叫，她擡頭向上，身上衣服炸開。
黑色霧氣中，人臉隱隱閃現，吊掛在大廳上方的人頭，慘叫聲變得更加淒厲。
她嘴巴微微張開，黑霧快速涌入她的嘴裏。
“曹鬱，這是什麼情況？”
我沒敢在逃，很明顯在這地方，小陌可以掌控全部，沒人能夠從地下逃脫。
黑霧，很明顯就是小陌的怨恨，白色霧氣，又是什麼？
“拔劍……”
小陌再次衝我怒吼，聲音這次已經完全變化，再也聽不到曾經她的任何聲音。
聲音非常恐懼，彷彿是無數人慘叫聲融合，對我怒吼，宛如千百萬人同時在對我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