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悶聲道：“你們如果都死了，我獨活有什麼意義？”
“曹太一，你傻了嗎？你給我清醒點，我們所謂你的活，不是爲你一個人，是爲我們所有人。你以爲我們都甘心死嗎？沒人甘心去送死，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們？”
吳逗再次揮拳，打碎落下來的手臂，雙眼通紅大叫。
“鉛筆給我。”
吳逗懶得在搭理我，搶走我的鉛筆就衝上去。
在宛如下雨似的手臂中，他一路橫掃，所有靠近他的手臂，都被他打成碎片，拳打腳踢，顯得極爲流暢。
短髮美女牢牢護着於珊珊和寧樂，典雅貼着手臂衝進布袋，去幫胖胖。
羅明還是捧着卷軸站在她們身後，卷軸並沒有打開，估計是於珊珊不讓他這麼早暴-露。
“曹太一，一定要活下去。”
吳逗怒吼跳起來，手裏鉛筆呼嘯着，釘在吳棋身上。
鉛筆扎進吳棋半透明身軀，發出刺耳滋滋聲。
吳棋身體瘋狂顫抖，從他胸口冒出幾隻手臂，每隻手臂最多有筷子粗細，非常輕易就將吳逗刺穿，洞穿成一個刺蝟。
“活下去？真是不錯的選擇。”
吳棋高高把吳逗舉起來，吳逗身上血液，順着捅穿他的手臂噴涌。
血液在半透明的手臂上，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痕跡。
“可惜，你們都得死。”
“刺啦”
“吳逗……”
血光爆裂，腥風血雨，吳逗嘴脣微微蠕-動。
我就算不會脣語，也明白吳逗是再說活下去，要我拼命都要活下去。
“噗嗤噗嗤”
失去吳逗的保護，我一個人根本就擋不住那些蜂擁而至的手臂，瞬間就被手臂洞穿大腿。
我知道，吳棋故意的，他故意沒有殺我，卻廢掉我的雙腿，就是防止我逃走。
其實，大廳所有門都已經關閉，我就算要逃走，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逃走。
“曹太一……”
於珊珊他們跑過來，我們的距離原本就不算太遠。
攻向她們的手臂，有短髮美女阻擋，她們很快就跑到我身邊。
我半坐在地上，對於珊珊他們露出個苦笑。
“啪”
於珊珊沒任何廢話，上來就給我一巴掌。
“你在做什麼？清醒點，以前的那個曹太一去什麼地方？以前那個拼死都要活下去，面對任何困難都不退縮的曹太一，死了嗎？”
於珊珊越說越來氣，上來又給我一巴掌。
兩巴掌，打的我臉頰火辣辣的疼，她說的話宛如刀劍刺入我心中。
“你給我清醒，清醒點啊，人都快死光了，死光了啊，你還這麼呆呆的看着，看到陳朵婭死，看着孔慄被殺，看着吳逗戰死，你不心痛嗎？”
於珊珊抓住我衣領，用力拽住，幾乎都要把我舉起來。
“如果是以前的曹太一，他會怎麼做？你告訴我，他會……”
“噗”
“唔，曹太一，你，你快點清醒，清醒過……”
於珊珊身體猛地一顫，她高聳的胸-部位置，透出一個拳頭大血洞。
“曹太一，我求求你，醒一醒，醒醒好……”
我就這麼愣愣的看着，就像看到陳朵婭慘死，孔慄被殺，吳逗戰死一樣，心裏竟然沒有半點波動。
之前看到其他人死的時候，我心裏還有些憤怒，但也僅限於一些憤怒。
好像一切都處於某種設定，設定我該憤怒，我就自然憤怒。
除了憤怒，我再也沒其他感覺，自己最親密的夥伴，自己的親人被殺，我卻沒有感受到應該有的情緒。
怎麼會這樣？
看着於珊珊那張蒼白的臉，她癱倒在我懷中，宛如睡着似的精緻小臉。
滾-燙血液從她傷口噴涌，將我徹底浸泡，點燃我身體，好像有熊熊烈焰將我徹底包裹。
“轟”
屬於於珊珊的布袋也炸碎，布袋裏的胖胖與典雅兩個也都隨着布袋的炸碎而消失。
“太一……”
流淚的寧樂站在我面前，她身後短髮美女已經被手掌徹底淹沒。
羅明拉開手裏卷軸，與人頭背對我，抵抗四面八方蜂擁過來的手掌。
手掌宛如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衝擊。
卷軸上明顯出現裂痕，人頭卻沒有退縮，罵罵咧咧的撕咬任何敢衝上來的手掌。
最終，他們兩個在我眼前被徹底掩蓋。
沒有心痛，也沒有憤怒，沒有任何傷感情緒。
我像是一個看戲的人，冰冷看着所有正在發生，快速上演的各種戲劇。
什麼人不會心痛？
沒有心的人，永遠不會心痛。
世界有很多人都處在悲傷中，他們哭泣，他們流淚，他們瘋狂。
有更多的人，都冷冷看着正在上演的悲傷，他們冷漠，他們漠視，他們無爲。
可這個並不能斷定，他們就是無情冷酷，也許在某個地方，他們也在哭泣悲傷，也在流淚瘋狂。
但我不屬於這兩種，現在的我，屬於無心的人，無心就不會心動，更不會心痛。
無慾無求，無爲無動。
我對自己還算比較瞭解，平時我的情緒波動算是比較大。
現在，眼睜睜看着他們死，我爲何沒有任何傷心感覺？
心裏彷彿壓抑許久，我想仰天長嘯，想要怒吼，想要發泄，想要瘋狂。
可我心裏莫名平靜，平靜到可怕，平靜到讓我恐懼。
是咒的原因嗎？
我再次低頭看着懷裏的於珊珊，擡頭看到寧樂哭泣的小臉，看着她被手掌淹沒。
“咔嚓”
腦袋中彷彿有什麼被打開，左眼冰冷，右眼炙-熱。
兩股氣息在我眉心交-融，眉心曾經被撕裂的地方，突然張開一枚豎眼。
“啪”
清脆玻璃碎裂聲音傳來，大腦深處撕裂靈魂一般的疼痛。
“啊……”
“啪=啪”
周圍牆壁上的字符，一個接一個炸碎，變成黑色雪花飄在半空。
“刷”
光線明顯刺目的光束從我眼中炸開。
古老而神祕的文字，在我右眼中的光線隱隱浮現。
蜂擁而至半透明的手掌，瞬間被眼光撕裂一個大-大通道。
飄在半空的吳棋忍不住發出悶-哼，張嘴噴出一團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