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撐起半個身體,然後從牙縫裏擠出一絲呻\/吟:“疼。”
蕭選一直死盯着她的眼色愰了愰,意識到後立刻鬆手,聲音終於不再似往日那般平穩:“寧之一,你發什麼瘋?”
寧之一整個人趴在他身上,雖然剛剛盡力撐起了半個身體,可方纔的缺氧使她實在使不出再多的力氣了。
她重重吸了幾口氣,聞到山間梅花的清香還有草木的澀索,突然答非所問般道:“我今天要是死在這裏,那就虧大了。”
身下的人嘆了口氣,聲音在耳邊吹過來:“你要是再壓一會兒把我壓死了,那就不虧了。”
寧之一訕訕一笑,覺得確實有些對不住蕭選。
但身體實在太累,經不起她害羞。於是她恬着一張老臉,擺出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再讓我緩一會兒,我需要吸會兒天地靈氣。”
棉襖裏吸足的水壓得兩個人都有點喫不消,寧之一緩了會兒,覺得再壓着他實在有點過意不去,於是胳膊往地上一抵,翻身滾到旁邊。
她這樣水桶子般一滾,生生撞到旁邊的一棵梅花樹。那樹頭一顫,枝丫間零零落落飄下來好些紅梅花瓣。血紅妖冶的花朵美人一樣舞起來,紛紛揚揚地就飛到了她和蕭選的身上。
寧之一唏噓輕嘆,若不是此刻兩人都狼狽不堪,那可真算得上極致的良辰美景了。
蕭選凍得嘴脣都白了,不過即便是蒼白的嘴脣,也像是度了一層泛白的釉一般,非常精緻。他就着一片梅花坐起來,看了看自己渾身的水,眉毛都快打不開了:“我們剛剛過來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現在如果原路返回也得晚上才能到學校。寧之一,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說怎樣就怎樣?那感情好,你把衣服脫了吧。”蕭選突然像個登徒子一般,嘴裏沒譜兒地說道。
什麼?!寧之一腦子一熱,要不是剛剛鬼門關走一趟,暫時腿還有些軟,否則簡直當場要暴起揍他的頭。
可是她換個方向一想,蕭選說得又不錯。穿着這件沒用的棉襖就像掛着一身啷噹無用的石頭一樣,不僅重,而且會吸乾自己本就凍透了的身體。
這麼一來回,她竟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可乖乖在他面前解衣服也太詭異太乖巧了吧。
那可不行,寧之一扯了扯領口露出一小截鎖骨,端着和他一樣不正經的架子,揚眉一笑:“可是我怕我這身材實在太好,擾了瀟瀟君子磐石心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學霸裝登徒子,我還能比你再浪三分。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蕭選你可還要跟我玩?
他果然變了臉,愣了片刻把頭別了過去,不再那麼平穩,有些急促道:“別玩兒火,抓緊時間。”
她擡眼一看,天色已經不如剛剛那麼清麗明亮了,像上了一層暗淡濾鏡一樣。
寧之一收心斂神,也不再開玩笑,棉襖重得她根本無從下手,只能遞給蕭選讓他幫忙擰乾。
一地的落梅花被他們擰出來的水泡得飄蕩起來,不過隨後又隨着水滲進泥土而軟趴趴地貼到地上,場面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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