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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裏,孫長官將一杯茶擱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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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也沒跟她客氣,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看着似古舊粗糙,杯身紋理變幻多樣的茶杯,不識貨的以爲它是什麼地攤貨的杯子,實際確實價值高昂的古董建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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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臉上看着冷淡,彷彿不歡迎她,卻用這麼寶貝的茶杯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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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口嫌體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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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摩挲着杯身的紋理,眸光掃過簡陋又幹淨的房子,噗嗤一笑,“長官你這算是大隱於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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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着古董的被子,卻住着破舊的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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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看了她一眼,“不懂錢財不露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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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點點頭,“懂是懂,但長官你這也隱藏得太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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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蜘蛛哼了一聲,“一個人要住多好?嫌不被小偷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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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舉起大拇指,“長官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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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孫長官眸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有傷還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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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眨巴眨巴清澈的鳳眸,感動道:“長官是在關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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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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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漠臉,“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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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笑眯眯,“嗯,雙重否定就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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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孫長官表示不想跟她說話了,不過看她還能皮,大概也沒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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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想到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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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長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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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繼續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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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誠懇臉,“真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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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沒地方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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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她怕爹孃擔心,李文熠那,她不願再讓對方越陷越深,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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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垂眸,傻白甜曾經只有陸如一個閨蜜,可惜那是個心心念念想要她命的白眼狼,在她走出醫院時,突然發現天地很大,自己卻好似沒地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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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目的地亂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城西這邊,恍惚間記起了孫蜘蛛的住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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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跟這位獄卒長說是朋友吧,又不太像,但此時,她卻不得不承認,這兒是她能暫時停留一會兒的地方,無需去謀劃,無需去擔心、愧疚,可以安安靜靜地喝杯茶,沒什麼顧忌地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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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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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提起茶壺給她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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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今天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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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過年時沒放假,最近補休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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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還挺幸運的,沒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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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但甄善沒說她的近況,孫長官也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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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到了黃昏,孫蜘蛛道:“晚上留下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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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起身,搖搖頭,“不了,我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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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也沒留,送她出門,“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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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長官再見,”甄善揮揮手,“記得想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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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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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把家裏最好的茶和茶杯拿出來招待她了,或是先前直接將她關在門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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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單薄的身軀,眼底無法抹去的寂寥,孫蜘蛛暗中嘆息一聲,“這兩日我都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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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眸光亮了亮,“我可以隨時來找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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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掩了掩臉,彷彿羞澀道:“早知道我就先跟我爹孃說一下,那這樣,晚上就能留住長官家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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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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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還是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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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又在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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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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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送她一個“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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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起某次某人問她是不是滾到自己牀上,孫長官噎住,乾脆冷漠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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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忍笑,“長官我走了,今天謝謝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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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默了默,“我現在每週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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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善眸光溫和,“好,我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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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隨便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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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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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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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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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拍了拍她沒受傷的肩膀,很瘦弱無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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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走出那個地方不容易,何必再給自己的肩膀壓上那麼重的擔子,讓她自己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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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孫蜘蛛什麼都沒說,只站在門口目送她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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