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劍掌乾坤 >卷二 陰陽動靜之理 第一百章 說甚龍爭虎鬥
    只是這天下安生的日子久了,郭天王若有所失,悶悶不樂。尤其是看到人人覲見自己時都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時,不由得感嘆天下雖大,卻連一個可以和自己說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反而開始懷念起當年危機四伏,處處狼煙的日子來。只覺得人生寂寥,高處不勝寒。

    這一日宮裏吩咐備好車仗,君王要擺駕出行。黃門正慌忙安排鑾駕,卻被打算微服出行的郭天王走過來擡手製止,只要了一車一馬,自己駕着馬車,緩緩步出皇宮,衆人知道天王脾氣,也不敢阻攔。其實以天王的絕世修爲,這天下又有何人能傷到他?

    出了永安城,天王任由那馬兒拉着車駕,信步而行,只是坐在車上看着屬於自己的這片大好河山,沉默不語。

    不知不覺那馬兒拉着天王來到了西賀山脈的一個峽谷入口,郭天王心中一動,只覺得這裏地形頗爲熟悉。這時遠處牧童騎牛而過,那小娃用清脆稚嫩的嗓音唱到:

    “終日奔波只爲飢,才方一飽又思衣……

    衣食兩般皆具足,又思嬌容美貌妻……”

    嗓音嘹亮悠揚,韻律十足,郭天王啞然一笑,知道這唱詞是說個不知足的故事,於是也不做聲,凝神接着聽去。

    “娶了美妻生了子,擡頭又覺屋檐低……

    蓋起廣廈數十座,出入無車少馬騎……

    購得豪車與駿馬,無官無職恐人欺……

    縣丞主簿官太小,要到朝中掛紫衣……

    做了尚書升閣老,朝思暮想要登基……”

    郭天王聽到這裏,勃然大怒,心道什麼人有此反志,敢寫這樣說什麼想登基的歪詩,定當誅其九族,擡眼一看,牛背上不過是一個小小牧童,又能懂得什麼,心想這必然有人在後頭指使,且不忙出聲,看看再說。

    “一朝南面稱了帝,東征西討打蠻夷。

    四海萬國皆臣服,想和神仙來下棋。”

    郭天王聽到這裏,似有所感,這唱詞簡直太適合自己現在的心情了,只是不知這神仙卻要到何處尋覓。

    “洞賓陪他把棋下,一面又造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造好,閻王發牌來催逼。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也嫌低。

    人心如此苦不足,終歸落到黃土裏!”

    郭天王聽得呆了,舉步下了馬車,四面環顧,忽然憶起這個地方在多年前自己曾來過的,還在這裏設下埋伏,殺了一個天罡院外院學子,得到了那成爲立身之本的寶貝畫軸,說起來,這裏是自己最早的發跡之地啊。

    天王心生感慨,心道自己一生的絕世功績,其實也算來源於那學子的貢獻,倘若那人死後有靈,當受得自己一拜。

    於是正了正衣冠,朝空闊處一拜。施禮畢,郭毅卻見當年那學子走了過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學子挺着一柄闊口短矛直朝自己心口刺了過來,心中頓時悲憫此人,心道以自己合體期的絕世修爲,這個才進階旋照初期的學子簡直是蚍蜉撼大樹,怎能傷得自己半根毫毛,於是不閃不避,任由那分水寒光矛刺了過來。

    忽然郭毅覺得心口一涼,一陣劇痛襲來,這才大驚看去,只見自己胸口插着那把短矛,鮮血直噴,頓時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感覺到生命正漸漸離自己而去。勉強往四周看了一眼,一切如故,正是自己埋伏梁誠的場所,那些帝王將相,絕世功績,哪裏還有半點影子,完全是一場黃粱美夢。

    梁誠看着光頭郭毅倒在地上,心中也沒有多少喜悅,因爲郭毅在幻術中所經歷的一切,雖然在現實之中只是一剎那的光陰,可他從頭到尾都看到了。

    郭毅臨死前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梁誠……我也不怪你,畢竟這一場美夢,比我這卑微的一輩子精彩太多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做真的自己心裏更踏實……”

    話說完,郭毅閉目而死。

    梁誠拿起畫軸,想起當年施孟說在這卷軸中封印了一個幻術時,自己絲毫沒有在意,這麼多年都沒有想起此事,不料這個幻術如此真實厲害,要是換自己進入這個幻術又會怎樣?細思還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啊,不由得對修習千幻大法的施孟刮目相看了。

    梁誠一把拿下郭毅腰間的靈獸袋,抖出那重傷的虎妖一劍刺死,又見郭毅的這個靈獸袋比自己存放御靈天牛蛹的那個袋子要好得多,於是把原來袋中的天牛和其他物品取出來互換了一下,收到自己腰間,然後收取了各種戰利品,這時梁誠看到郭毅儲物袋中有一張半截地圖十分眼熟,拿出來略略一看原來和張相他們那張一樣,恰是整個藏寶圖的上半截,現在寶也取了按說這圖也沒什麼用了,只是梁誠看到這圖在天運城以北還畫着圈子標註着一個區域,一時來不及細看,隨手丟進自己儲物鐲了。最後梁誠把取了虎爪利齒的虎屍和郭毅的屍體放在一起,一把火燒了毀屍滅跡,絕了後患。然後把這地方的打鬥痕跡收拾打掃一番,隨即御劍而去。

    梁誠還沒進城,就先給於子山發去了千里傳音符問訊,隨即接到迴應,於子山正在府中,於是梁誠直奔駙馬都尉府而去,到了門口,於子山親自迎出府門,直接請進府去,兩人略略交談了幾句,沒有多說話,於子山立即安排靜室給梁誠修養。

    梁誠身上有傷,加之靈力消耗過巨,進到室中立即盤膝趺坐,先服下一顆療傷丹藥,然後一手握一枚上品靈石恢復靈息,幾個時辰後,那空虛無力之感才漸漸恢復。

    梁誠想起剛纔那畫軸法寶中施孟封印的幻術,立即查看一番,想知道這幻術能否再次使用,若是可以重複使用,那麼自己等於是又多了一件大殺器啊。

    進到畫軸空間,梁誠這才發現原來施孟是把這幻術封印在一顆奇怪的珠子裏,然後掛在那畫中的傀儡道士身上,如今這顆珠子已經顏色發灰,上面還佈滿了裂紋,看上去靈性所剩無幾了。

    梁誠連忙取下珠子,握在手中,將自身靈力注入其中,希望這珠子還能恢復靈性。良久之後,這顆珠子褪去灰色,裂紋也消失了,成了淡粉色的樣子,恢復了幾分光澤,但是看上去還是不堪大用了。

    正在梁誠感到有些失望的時候,忽然這珠子一亮,發出一道光芒,投影在畫軸的竹林當中,只見那是一個揹着身子的青衣童子,背影熟悉,顏色有些暗淡,好像正在四下打量,忽然轉過身來,梁誠大喜,只見這人個子很矮,頭上扎着兩條小辮,大大的鼻子,亮亮的小眼睛,卻不是施孟又是誰!

    “施孟!你……”梁誠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誠哥!”施孟的小身影撲了過來,梁誠展臂正想擁抱,卻發現兩人交錯而過,一看施孟的形象只是一個虛影,原來施孟並不是本體到了這裏,只是投射了一個虛影過來。

    “誠哥,我好想你啊,不知你在靈界過得可好?”施孟問道。

    “好兄弟,我也想你們。”梁誠問道:“可是你這個投影是怎麼回事,你的本體呢?”

    “我忽然感應到當初佈下的幻影珠在發揮作用,造出了幻境。對我們幻貘一族來說,幻境和夢境其實是一樣的,只要想找就能找到,何況這幻境還是我自己佈下的,於是想過來看看,嘗試了好多次都不成,沒想到這次忽然成功了。當然了,由於我修爲不夠,本體是不能跨界的,但是好在能過來一個虛影。至於本體,當然還在閻浮界啊。”施孟回答道,接着又把梁誠飛昇靈界後宗門裏的狀況說了一遍,梁誠聽聞自己所關心的人大致情況都不錯,一顆心也放下來了。

    接着梁誠也把靈界的情況大致和施孟講述了一番,施孟喜道:“這麼說你們幾個在靈界混得還不錯啊,這下好了,建極真人和你師父他們都該放心了。”

    兩人聊了一會,施孟的身影越發黯淡了,說道:“誠哥,我喫不住勁了,要回去了,這次投影過來,我耗費了近一年的夢幻之力,需要回復一段時間多喫一些夢境,積攢一些夢幻之力才能再次投影過來,不過這些都沒關係,能夠聯繫上你真的很好,今後我若有事找你,就投射到這竹林,以我二人訂立的契約,神念中自有感應的。”

    梁誠心裏高興,能夠通過施孟的投影聯繫上閻浮界,心中就像有了寄託一般,那種孤獨漂浮在外的遊子的苦悶心情大減,今後若是修爲上去了,有了穿梭空間的能力,憑藉和施孟的這種聯繫,再次找到並返回閻浮界就是一件可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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