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見他態度堅決,便不好再勸什麼。
讓寧王殿下看管雲姑娘,雖然聽起來有些不靠譜,但細細一想,一則寧王殿下心繫雲姑娘,想來也不會希望雲姑娘離開平國;二則寧王爲人中正,陛下親口吩咐的事情,便是爲了帝王威信,他也不可能爲了雲姑娘刻意徇私。
可是陛下對這二人相處實在太過牴觸,王晉只好歇了這個心思。
……
晚間明達從府外回來,李黎一臉神祕地湊到他耳邊:“殿下,表小姐過來了。”
明達眉頭一擰:“她不在宮裏待着,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表姑娘聽說了最近的案子,說擔心殿下您也有危險,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胡鬧!”明達一壁前行一壁直眉怒目:“宮女私自出宮是大罪,現在宮裏風聲正緊,她怎麼敢如此胡鬧。”他看着李黎:“我不見她,你馬上派人送她回宮!”
“表小姐那個性子,殿下您不是不知道,奴才們怎麼勸得了?”李黎小跑着追上明達的步子,小聲地提議:“殿下您還是去見一見吧,表小姐不見您怕是不會願意回去。”
明達一直都拿自己的這個表妹一點辦法都沒有,母妃對晴惠很是喜愛,晴惠很小的時候就時常入宮和母妃作伴,日子久了,他便也對晴惠多了幾分照拂。
女孩子的小心思,他大抵能猜到一些,前次假俞國公主鬧事時晴惠忽然撲進他的懷裏,他才意識到不能再放任晴惠對自己的心思,近一段時間開始有意疏遠和她的距離,希望能用行動讓她領會自己的意思。
現下看來,這丫頭好像還是沒明白。
“也罷。”明達想着,親自去見一見,好生把自己的意思和她說明白,女孩子大都內斂矜持,晴惠知道了自己對她無意,以後應該就不會再親近自己了。
晴惠在正廳裏端着一盤糕點小口小口喫着,聽到腳步聲驚喜地扭過頭,不及將糕點嚥進肚子裏就起身朝明達快步跑過來,一雙眼睛亮得像夜裏的星辰:“表兄!”
明達對她點頭:“你怎麼過來了?母妃知道你出宮的事嗎?”
晴惠眼眸一閃,將殘餘的糕點嚥進肚子:“姑母她,她自然是知道的。”
明達端起的茶杯還沒有端到嘴邊,就又重重地放回桌面。
沉悶又警醒的一聲,將晴惠驚得縮了縮脖子,低着頭不敢看明達的眼睛。
明達沉着眸子,語氣微微發寒地問道:“你可知若是你私自出宮的事情被人揭發出來,你剛纔的這句話會給母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表兄你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明達一向謙謙有禮,極少有動怒的時候,眼見着明達陰下臉,晴惠趕緊走上前認錯:“表兄,是我瞞着姑母自己偷偷跑出來的,是我聽說從前和那個雲清有過交集的婢女都陸續出了事情,我擔心表兄的安危,所以才特意過來看看。”
晴惠抿着脣,低下頭沒說話。
明達又問了一次:“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雲清之前在寧王府暫住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的,我聽說這件事又有什麼稀奇。”晴惠覺得明達大驚小怪:“再說了,那個兩個宮女地位低微也沒犯過什麼事,怎麼會無緣無故就出了事情?還不是有人看不慣雲清的所作所爲,所以纔對伺候過她的婢女下手,藉此泄憤?”
“倒是表兄你。”晴惠委屈巴巴對着明達埋怨:“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表兄你居然爲了她和我生氣,她也配嗎?”
“晴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明達一隻手放在桌面上,覷着晴惠冷臉問道。
“我當然知道。表兄你就是爲了那個和陛下牽扯不清水性楊花的賤女人所以才和我發火的,那個女人哪裏好,無辜的宮人都被她連累,現在一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死活不知,那樣不祥的人值得表兄你對她這樣好嗎?”晴惠眼眶發紅,眼神一動不動地望着明達,顫着嗓音問:“還是說,就是因爲你們曾經在同一屋檐下相處過,所以表兄你對她有了情意,就可以連自己的表妹都不在意了?!”
“放肆!”明達眉頭一豎,大手掃過桌面,桌上的茶盞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晴惠腳上被飛濺的瓷片打了一下,雖然不疼,但她還是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毫無儀態:“表兄,你就知道爲了別的女人吼我,你從前對我很溫柔的,那個女人……”
“她不是那個女人。”明達淡淡地提醒她:“她叫雲清。”
“表兄!”她都這樣了,表兄居然還替那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說話,晴惠氣得哭得更厲害了,癟着嘴瞅了不爲所動的明達一眼,恨恨地轉身跑了出去。
李黎被這一番變故嚇得一聲都不敢吭,等到晴惠跑遠,正廳的徹底安靜下來才小心地上前問了一聲:“殿下,表小姐這樣跑出去了,會不會想不開,要不要讓人跟着?”
“她身邊自有母妃安排的護衛,不用咱們操心。”明達身心俱疲地按了按額角:“這丫頭,真是被舅父和母妃給慣壞了。”
“呃……”李黎讓人將地上的瓷片收拾了,然後走上前重新遞上一杯茶,欲言又止地看過去。
“有話要說?”明達問道。
李黎輕輕把茶盞放在桌面上,收回視線後動了兩下脣瓣,而後慎重地出聲問道:“殿下,屬下只是不解,您如此大動肝火,到底是因爲表小姐言行疏漏的緣故……”李黎擡眼,迎上明達的眸光,“還是因爲表小姐對雲姑娘言辭輕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