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季凡塵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拉着她的手,進了餐廳。
“你想喫的大閘蟹,烤紅薯都給你買來了,你的小哥哥是不是很好?”
季凡塵滿臉諂媚,等着許悠悠的誇獎。
餐桌上擺着一大盤已經煮熟的大閘蟹,還有許悠悠愛喫的炒菜,旁邊有一個牛皮紙袋,是城南那家烤紅薯。
她當時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季凡塵當真了,按照季凡塵的喜好,這個大閘蟹一定是在城西那家海鮮超市買的,而城南那家烤紅薯,每次都要排上四五十分鐘才能買到。
一個南,一個西,又要排那麼久的隊,只爲了她的一句話。
如果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如果說不心動,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樣打着燈籠都難找的男人,對自己的寵愛到了極致,她又怎麼捨得割愛呢?
他越優秀,許悠悠的內心越矛盾,她一直徘徊在去與留的邊緣。
她想跟隨內心的想法,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她又不想讓他有一個殘缺不全的人生。
她想一狠心離開這裏,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可是聽到韓曉說這六年,他找她的辛苦和痛苦,她又有些不忍。
許悠悠就這樣一直徘徊着,掙扎着,同時也痛苦着…
看到許悠悠愣在那裏許久沒有說話,季凡塵低頭,柔聲問,“怎麼了?還是不喜歡喫?不喜歡我們換別的菜,我買了許多。“
許悠悠仰起頭,笑着搖了搖頭,“想喫,好久了!“
聽到女孩的話,季凡塵才放心的揉揉她的頭,“過來坐,我幫你剝。“
盤子裏一共八隻大閘蟹,一對一對擺放的很整齊,季凡塵指着螃蟹開口,”許悠悠,這兩隻一公一母,你猜它是它的老公還是老婆?“
兩隻螃蟹都趴在盤子裏,根本看不見公母,除了一個稍大一點以外,根本就沒什麼區別。
許悠悠胡亂猜測,“老公!“
季凡塵笑的有點詭異,“老婆,打賭嗎?“
打就打,誰怕誰啊!
許悠悠一副毫不認慫的表情。
“好,輸了罰酒!許悠悠,這個是它的什麼?”
“老公,老公,就是老公!”
許悠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螃蟹翻過來,卻被季凡塵的大手攔住了,他起身,趴在她耳邊輕語,“老婆,你錯了,罰酒!”
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許悠悠,在對上季凡塵那雙色眯眯眼神的時候,她的腦海裏立刻縷了一下她剛纔說的話。
她說‘老公’,季凡塵回答‘老婆’,怎麼感覺像兩個小夫妻在打情罵俏呢?
許悠悠的臉忽的一下紅了起來,心臟也在她覺醒的那一刻突突蹦了起來。
他麼的,自己又被這個渣人給設計了。
她怒瞪着季凡塵幾秒,然後嘟起小嘴,裝作沒事人一樣,“我看看到底是老公還是老婆?”
翻過來的時候,看到是圓臍,許悠悠無語。
季凡塵拿起剛剛倒好的紅酒,遞給許悠悠,臉上的笑就像桃花一樣,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老婆,錯了,罰酒!”
他居然又把剛纔那句有歧義的話確鑿一下,得意地笑了起來。
如果許悠悠這會兒跟他矯情,他會像以往一樣,不僅佔了便宜,還說她想歪了。
所以,許悠悠只能這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掰開了螃蟹殼。
他那顆年邁的心臟,居然激動的加了速,看來他表現的時候到了。
黎叔端着剛剛炒好的青菜,放在桌子上,笑意綿綿,“少爺,少奶奶,如果菜不合口味,儘管跟我說,我再去改善。”
許悠悠聽到那句‘少奶奶’,一下子被嘴裏的酒給嗆到了,“咳咳,黎叔,您搞錯了,叫我悠悠就行了。”
黎叔笑得更加慈祥可愛,“少奶奶人真好,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你們慢用,我出去一下。”
他這是捅了簍子就想跑嗎?什麼少奶奶?什麼叫人真好?人好就好欺負嗎?
“黎叔,我們兩個…”
許悠悠的話還沒說完,黎叔已經拿着手機跑進了自己房間。
“這大叔真有意思,說話沒頭沒尾,無根無據,跑的倒挺快。回頭扣他工資,讓他胡編亂造。”
許悠悠氣嘟嘟看着季凡塵,顯然一副女主人的形象。
季凡塵笑着,“嗯,都聽你的。”
他想說不僅不扣工資,他還要給他獎金好麼?他的這個神捕刀補得實在太切合實意了。
許悠悠又覺得有些不對,“算了,老人家也不容易,可能歲數大了,腦子有點不好用,原諒他了。”
嗯,他的女孩總是這麼善解人意,不過說黎叔腦子不好用,她倒是第一個人。
雖然他已經四十幾歲,但整個別墅大小事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從來沒出現任何差錯。
所有的賬目往來,細緻到堪比公司財務報表。
季凡塵同意的點點頭,“好,你說了算。”
許悠悠一邊磕着大閘蟹,喝着紅酒,一邊琢磨季凡塵的話,先是黎叔喊她‘少奶奶’,後是他說‘都聽你的,你說了算’,她怎麼感覺這事越描越黑呢?
“想什麼呢?”季凡塵剝了一堆螃蟹肉,放到許悠悠的盤子裏,擡起眼眸,正看見許悠悠盯着前方思忖着什麼。
“沒什麼,想快點喫,早點回家。“
季凡塵端起酒杯,喝光了酒,漫不經心的又倒了一杯,幽幽開口,“許悠悠,我們算個賬吧,我的琴房租給你,每個月三千,多嗎?“
“不多。“許悠悠搖頭。
“如果你再租一間臥室,我可以給你打個折,一共五千,你不覺得很划算嗎?“
許悠悠若有所思的點着頭,是很划算,琴她必須要練,如果每天來回跑,的確很折騰,可是…
她努了努嘴,“划算是划算,可是我不想住在這裏,不想被別人說三道四。“
“許悠悠,你用了六年的時間,才把手傷治好,不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重返大提琴的舞臺嗎?如果你住在這裏,每天可以多練好幾個小時,與你的夢想相比,別人的眼光真的那麼重要嗎?“
季凡塵說的很嚴肅,也很有道理,現在對於許悠悠來說,每天多練一會兒,也許距離夢想的舞臺就會更近一些。
如果住在這裏,省去好多路上的時間,隔音的琴房也會讓她練得更安心一些。的確有很大優勢。
可是,如果那樣,她和季凡塵之間接觸會越來越多,她擔心自己陷得太深,到時候不能自拔。
許悠悠垂着眸子,筷子不停地在碗裏杵着,內心無比掙扎。
季凡塵趁勢追擊,繼續開口,“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段期間,絕對不打擾你,我只做你的包租公,你的老闆,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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