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算作是修道的進階書,但其中的奧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
一些有興趣的讀書人雖然無法修道,但也拿來增長見聞。
書中記載了玉芝山的前因、成名和前後出現的各種妖怪,以及收服他們的過程。
一般讀書人都將此書當作消遣,認爲怪力亂神的內容居多、不足爲信。
不過修道的人可不這麼看,他們認爲其中說的事實固然有一些時間前後的錯訛之處,但大體是堪信的。
例如書中提到的毛經首,通體白毛、形似大猿,一百年前還曾經爲禍鄉里,總是捉了美貌的女子去。
鄉鄰都莫可奈何,只能將美貌的女子藏在密室,可是還是不斷有美貌的女子丟失。
無奈之下,人們去白虎觀請白虎大仙做法。
可白虎大仙去雲遊去了,不知何時纔有歸期。
這事情甚至驚動了了昊京的京兆尹,層層稟報,威烈帝特命圓谷真人用紫金麈尾收服了那毛經獸。
圓谷真人又順着毛經獸的氣味,找到了它的洞府,解救了那些美貌女子,讓她們平安的回到了家中。
老百姓們感恩戴德,說圓谷真人是除了一大害,也順便感念威烈帝的仁慈。
玉芝山裏有神獸的傳聞也就越來越被人們所接受。
至於更早期的一些能量巨大,可以布雲施雨、爲禍人間的猛獸,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夠見到了。
他們往往隱藏在深山大澤裏,若是狂暴不羈,還能引發地震。
但自有道行高深的道人,去收服他們。
或者永鎮地底,或者放逐歸墟,或者馴化了當坐騎。
衡英發現,書中的很多神獸都有着隱祕的結局,並不是每一個都有具體的歸處。
書中往往講到他們被降服,就不再贅言。
實際上,他們去了哪裏?還留在玉芝山裏嗎?
衡英看過這本《玉芝縹緲錄》不止一次,當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她就看過這本書。
那時候父親還訓斥她看閒書,不是翰林家的做派,有辱門風。
她清楚的記得,那個午後,七歲的她爬上書房裏那個高高的架子。
每每看見父親站在上面,去拿上層的書看。
小小的衡英就想着,上面有些什麼書呢?爲什麼要放在那麼高的架子上。
下面都是九州學者寫的《論語》、《孟子》、《戰國策》之類,還有,就是婆羅洲學者對他們進行的註釋。
衡英都翻過了,那時候的她覺得那些東西實在是無趣。
當然要等過了好幾年,她才能知道,那些書裏有治國的智慧。
當時小小的她,就想着能有一本有圖畫的書該有多好。
她翻着翻着,就找到了這本《玉芝縹緲錄》。
隨手打開,裏面就出現了彩繪的人物,還有奇形怪狀的妖精,看着有些駭人,但卻充滿了一種魔力,想要把小小的衡英吸進去一般。
她就坐在那架子上看,連父親進來,她都沒有注意到。
父親劈手奪下那本書,小小的衡英嚇了一跳,卻下意識的去搶奪那本書。
小小的衡英委屈極了,“既然是父親的藏書,我爲何看不得?
難道父親藏了壞書?”
那個時候姜翰林愣了愣,他沒想到,七歲的女兒已經如此能言善辯。
是的,難道是自己藏了壞書?
“爹爹當然沒有藏壞書,只是,你還小,這個書讀不得。”
姜翰林的聲音無來由就弱了下去,似乎是缺了底氣,更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既然是是好書,我爲什麼讀不得?”小小的衡英還是不肯罷休。
記得那時候還是母親瞭解了圍,她拉走了父親,不知在他耳邊嘀咕了一些什麼。
十幾年過去了,衡英重新拿出這本書來,她在想着能不能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或許,這本書裏真的有玉芝山不爲人知的祕密。
當年母親也總是影影綽綽地說,玉芝山或許是她一生的福地,又或許是她一生的負累。
那時候她還不懂,如今想來,上天也許早就安排好了。
彩墨將望舒迎進來時,雲妃已經將《玉芝縹緲錄》收了起來。
她端整地坐在窗下,手裏拿了個春山碧的鼻菸壺賞玩,上面的圖案正是玉芝山春景圖,當真是應景的很。
望舒行了禮,給雲妃道了萬安。
施施然坐在左下角,恭謹的守着下屬的本份。
“你來了啊,外面一切可好?”
望舒有些侷促,彷彿是不知如何開口,有些犯難的樣子;
又彷彿是要說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蹺,自己也不能相信。
最後,還是慢慢開了口。
“玉芝山,您還是去一趟吧。”
“哦……”
“總是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大家都指望着您呢,締結盟約是必須的。
太后去世之後,以前的盟約就越來越鬆散了,神力也開始四泄。
如果沒有新的盟約去維繫,那玉芝山只怕會煙消雲滅……”
“我最近在看《玉芝飄渺錄》,相信裏面說的大半是真的。
只是你們憑什麼讓我去獻祭自己的自由?
就憑一個長尊之位?”
望舒遭到詰問,有些錯愕。她從小入拜火教,認爲給神犧牲,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爲何這個女人被神選中,還要推脫自己的責任?
這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在她的世界裏,能成爲長尊這是畢生的榮耀。
能夠給神獻祭,那更是一輩子無法企及的生命高度,是可以成爲不朽,可以成爲永恆的事情。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堅定地說:“因爲神需要您,她在芸芸衆生中選擇了您,給了我們啓示,而且您也驗證了,只要神力加持,您可以做成您想做的任何事。”
姜衡英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她不再是鴻音王朝的寵妃,不再是皇帝的那個心上人,也不再是琅嬛閣的繼承人,甚至不再是姜翰林的千金。
雖然之前已經下定了決心,此刻,她還是本能般的猶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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