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們都講究擁有一把名劍,那劍身需要光可鑑人,那劍刃需要吹毛斷髮,連那劍套也需要是名家手作。
可是萇虹劍的樣子卻普通的緊,若不是那鐫刻在劍身上的萇虹二字,沒有人能想到這就是流傳了一百多年的江湖大殺器。
在登上達馬蒂之後,這把劍卻不甘於沉默了。
它先是發出龍吟,繼而那暗沉的劍身,忽然閃耀起來。
對面的人看見若水拿着的劍,都是心生瑟瑟之意,無人敢上前來。
倒是若水主動把劍收了,只見她笑吟吟走上前去。
“婆羅洲山若水來訪,請問尊姓大名。”
對方爲首的人,是一個帶着佩刀的大鬍子,皮膚黝黑看不出年紀。
他似乎愣了愣,沒想到對方會跟他通姓問名。
“這裏是達馬蒂的裏特島,你們怎麼來的?”那人不可置信的望着若水一行人。
“兩百多年了,從沒有婆羅洲的人來過這裏,我們是第一個。”
若水帶着驕傲的口吻,宣佈她的登陸。
“是,兩百多年了,我們以爲達馬蒂人已經控制住了歸墟,可是,你們,你們……”
那人說不下去了,他真是太驚訝了。
若水上前一步,“我們沒有徵服歸墟,只是漂流至此的,請相信我們不是敵人。”
那人訥訥之際,似乎更願意相信若水的這個說辭。
是啊,婆羅洲人怎麼能輕易征服歸墟呢?
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每個達馬蒂人都知道歸墟是他們力量的源泉,是他們信仰的核心。
“這裏不是你們婆羅洲人可以踏足的地方,請你們速速離開。”大鬍子忽然轉身,做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他身後的人,紛紛拿出長矛,一起對外,彷彿婆羅洲人只要再上前一步,那戰事便一觸即發。
“達馬蒂人就是這樣款待他們的客人嗎?”
若水肅容間,語氣變的凜然不可侵犯。
海風鼓盪着她的斗篷,她本就身材高挑,遠遠望去,如同樹立在海邊的女神雕像。
白恆見她隨時就要拔劍的樣子,忍不住想要上前,卻被她按住了。
“客人,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被我們招待。”
大鬍子男人解下佩刀,衝着若水招了招手,那意思就是要下場較量一番。
白恆思忖着,剛到達馬蒂,就公開樹敵,這怕是不好。
他身影晃動,擠上前去,想要跟對方講講道理。
他的速度極快,只見到影子一閃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對面那羣人面前。
不知說了什麼,曼殊他們沒有聽到,就見那人一揚手,把下巴臺的高高的,就將白恆晾到了一邊,不再理睬。
白恆只好訕訕的退回來,“他們要比試一下。若水,你知道我的功法稀鬆的很,還是你來吧。”
若水看着白恆俊美的臉,略微染了紅暈,不覺一笑。
看來這達馬蒂人,不甚流行男風啊。
白恆不擅軍前對陣,他的造詣在觀星,在探究世事運行的規律。
以前每次出門,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便利,畢竟在師門時,他還修習了速遁術,真要危機關頭,保命是夠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有了一種特別的挫敗感,尤其是在若水面前,十足的丟了面子。
說什麼“和爲貴,凡事先商量”,這些婆羅洲的規訓在達馬蒂彷彿完全沒有用。
這裏的人如此野蠻,他心中憤憤道。
曼殊在一邊沒有作聲,她知道這一戰勢不可免。
初來乍到,若不能讓若水在此處揚名立萬,那以後的路會倍加艱辛。
若水屏退衆人,他們圍着她成爲一個半月形。
她利落的拔劍,迅捷的奔襲,眨眼間便把那人挑翻在地。
大鬍子擦掉嘴邊的泥,不服氣的又爬起來。
“再來,再來。”他喘息不定,依然不肯放心手中的佩刀。
若水輕輕一笑,瞬間將劍壓在他的頸子上,“輸了就是輸了,再來一次有何區別?”
那人忽然頹然地扔掉了手中的刀,“我輸了,你現在開始,是我的客人了。”
若水鬆手,那人緩緩的站起來,彷彿剛纔被若水的劍壓塌了,身體承受了過大的壓力。
“這裏是裏特島,我代表島主歡迎你。”
大鬍子忽然變得彬彬有禮起來,白恆在一邊看的睜大了眼睛。
這時候又開始講仁義禮智信了?達馬蒂還真是一個需用要實力去打臉的地方。
“與君初相識,全賴此劍,得罪了。”若水見對方客氣,也放緩了語氣,她想着自己帶着這麼多人,若是要一直打去藏着仙山的那個島,還不知得何年何期?
還是要跟達馬蒂本土的人交朋友纔是上策。
想到了這些,她立即請求道,“請帶我們去見你們島主如何?”
大鬍子輕快的一轉身,“請,你們現在就是我們裏特島的客人了,歡迎四處去遊玩。但是島主肯不肯見你們,就不是我說了算的。”
在海上飄搖了數日,如今終於踏上了土地,若水覺得身子終於可以不再跟着船身搖晃了。
這種感覺讓她充實,讓她的身體充滿力量。
達馬蒂,這似乎不是異鄉,更像是心心念念許久的故鄉。
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熟悉,雖然是沒有見過的景物,是沒有喫過的水果,但一切的新奇都化作了一種溫暖的包容感。
除了碼頭上的那羣人,再沒有碰見一個攔截他們的人。
彷彿從碼頭下來,他們就成了達馬蒂的一員,沒有人再把他們當作異鄉人。
也沒有人對他們特殊招待,所有人都忙着張羅生意,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
達馬蒂就是個繁華的大都會,她能包容所有來到這裏的人,讓大家樂不思蜀,樂而忘憂。
彷彿大家已經習慣了來來往往的客商,市鎮裏的人總是去了來,來了去。
你從哪裏來的,又有什麼所謂?
也就是管理者們纔會在人羣之外,藏着一隻隻眼睛,密切地注視着這羣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