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青雲端 >第193章 公主奔喪
    “是,殿下必須回去,國喪都不出現,就是不孝女,讓陛下如何給臣下交待。

    你如今也大了,也該替陛下分憂纔是。”

    定海侯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波瀾,只覺得就是臣下該對公主說的諫言。

    在姬蕊兒聽來,卻無比的蒼涼,這個世界竟給她留下的底色,就是這火雨林附近貧瘠的樣子,而且再也不會改變了。

    彷彿是想起了什麼“定海侯,我問你,既然是國喪,那和親是不是也要延誤呢?”

    “按照禮制,殿下的確是應該守孝三年的。

    但,和親也是國事,能不能按照禮制奪情,也不是臣下說了算的,還得看兩國的形勢才能最後定奪。

    一切怕都是早有聖裁了,殿下何必憂慮?”

    月亮已經完全升了上來,周圍的一切都被月華籠罩,彷彿披上了一層溫柔的紗衣。

    那些貧瘠的土地也看着像是美麗的開裂的瓷器,多了一層悲涼的意味。

    姬蕊兒聽着這些沒有溫度的語言,很難相信對面這個男子,就是在賓州時一直口口聲聲說着愛慕自己,還送了簪子給自己的男子。

    在鴻音王朝,送簪子基本上可以算作定情信物,平白無故,男子是不能送女子髮簪的。

    髮簪髮簪,自然是要有爲伊綰青絲之意,才能送出此物的。

    而女子一旦接受,並戴上了男子送的髮簪,也是表示女子對男子的心儀。

    可是這兩個人,卻在這一刻,都忽然間冷靜了下來。

    那些小兒女的情意都一下子拋灑了開,畢竟,他們首先是鴻音王朝的子民,然後纔是一對互相愛慕的青年男女。

    “若不是憂慮,我怎麼會跟着烏延國的時節跑了,而你,又做了什麼?”

    “我來追你回去……”驀然間,定海侯換了稱呼,不再叫蕊兒殿下,而是直呼你、我。

    彷彿一個稱呼的改變,也能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似的。

    姬蕊兒聽着這一聲你、我,真的是柔腸寸斷,“可是回去之後,怎麼樣呢?”

    “陛下已經許了臣親自給公主殿下送親,此等殊榮,臣無法拒絕。”

    定海侯雖然已經在皇帝處知曉了整個計劃,可是他必須忍耐着,不能告訴姬蕊兒一分半豪。

    若是她知道了實情,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來。

    若是讓對方識破了,更是麻煩。

    “你就是踏着我走上榮耀的上卿之路嗎?

    我這就跟你回去,還有……”

    姬蕊兒從頭上拔下簪子來,恨恨的摔在定海侯腳下。

    “你的東西,還給你。”

    看着姬蕊兒一張臉氣的煞白,定海侯只覺得自己的戲是不是演的過了。

    看着姬蕊兒氣沖沖的朝周堯走去,定海侯慢慢彎腰撿起嵌在大地縫隙間的那個簪子。

    上面的步搖在晚風中輕輕一蕩,就像那些不爲人所道的心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飄散在了夜空中。

    遠處的周堯看見公主備着個小包袱,就那樣徒步在這荒蠻之地上行進,立刻趕上公主,接過她的包袱,勸她上馬或者上車。

    姬蕊兒只是不理會,多說兩句,就開始痛罵,完全不顧及公主的形象。

    “蕊兒殿下,何必跟臣發脾氣呢,就請您上車吧,若是把貴足傷到了,臣真不知該如何給陛下交待。”

    “周堯,你就知道給哥哥拍馬屁,還說是領兵部事呢,怎麼不去上馬征戰,打敗了烏延國,也不用我去和親了。

    這會子裝好人,有什麼意思?”

    周堯被罵道痛處,的確,他飽讀兵書,可自從入仕以來,卻並未上陣殺敵,更爲建功立業,當真是慚愧。

    姬蕊兒把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沒一會功夫,就覺得走的累了,口也渴了。

    身邊的那個人也垂頭喪氣,兩個人實際上都滿腹委屈,可是卻互相爲敵,這又何必呢?

    姬蕊兒的氣似乎一下子都癟了下來,找不到更多的理由再去數落別人了。

    也許就是自己命苦,喪母的同時,也失去了人身的自由。

    從此,就只能做一個傀儡,從昊京到燕都,都只能是做一個任人擺佈的沒用的人。

    也許是認命了,也許是累了,她安安靜靜的坐上車車子。

    周堯算是把公主安頓好了,換了車伕,將公主的車駕一路向平城趕去。

    路上三個人都無比的安靜,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愈是靠近昊京,便愈是能感覺到國喪的氣氛。

    平城雖然不是邊地,卻也是軍事重地,隨時防備,嚴陣以待,其他事情都不是行政的重點。

    可是京畿不一樣,京畿的官員都把這次舒太妃的國喪當作最高規格的國喪去祭拜。

    雖然舒太妃沒有太后之尊,但誰都知道她纔是宣德帝的親生母親。

    只要在國喪上表現出適時的哀悼和悲痛,按期舉辦各種喪儀,那都是早晚會對得到嘉獎的。

    因而進入京畿之後,再也聽不到一絲管絃之聲,大約老百姓都停了宴席,停了歡飲,只爲悼念舒太妃。

    姬蕊兒此時方覺得母親是真的不在了,她回到昊京能見到也不過是母親冰冷的實體躺在華麗的棺槨裏。

    可是再華麗又有什麼用呢?母親是已經看不到了,也感覺不到了。

    待入了昊京,姬蕊兒卻有了一絲的僥倖,想着是不是哥哥讓大家一起演的一齣戲呢?

    是不是隻要一回到母親的棲雲殿,就還能看見她安適的坐在窗下繡花,旁邊是一盤湃好的西瓜。

    想來,母親夏日裏是最喜歡西瓜的,冰冰甜甜的西瓜,她說是用來續命的。

    古人有詩云,“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姬蕊兒小時候不懂,如今彷彿一夜之間,懂得了其中的滋味。

    進了王城,她不敢問任何一個宮人母親的情況,就是小石榴哭哭啼啼的往她身邊靠的時候,她也警覺的推開了她。

    她要親自去看看,親自去棲雲殿看看,母親是不是在那裏。

    雖然是冰冷的屍體,也總要見到了,才能確信。

    一路奔跑者,她的頭髮都開始散落下來,她額上的汗也慢慢滴下來。

    棲雲殿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靈堂已經搭了起來,白色的布幔裝飾了整個殿宇,感覺不出一絲七月的豔陽的味道。

    只有滿目的白,和入骨的寂寞。青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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