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慢慢體會到姬繁生一直以來受到的重壓。
一步步走來,幫他做了那麼多事,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心意的。
可是,他不能迴應,也不能給予自己任何承諾,只能負載着這些重壓,在心底裏一邊又一遍的着,一切可待。
可是自己尚有時間可待,姬繁生還有嗎?
在焦灼着等待着入夜,沒有人有心情喫晚飯,那些宮人們來來去去端了各樣喫食,還是又都端了下去。
他們甚至連喫一口水果的心情都沒櫻
只期盼着今夜一切順利,希望蒲鬥可以給予他們指引,就像每一個夜晚,她做的那樣。
鳳雲明心翼翼的拿出那顆紅寶石,曾經閃亮了一下的地方,如今還有着比別人更加明亮的印跡。
那就是一束光,生髮出來的軌跡。
當時紅寶石是被瞬間點燃,又瞬間被外力熄滅了。
但她依然留下了這一束光的痕跡,讓大家知道重新點亮是充滿希望的。
入夜後,鳳雲明指揮着一羣粗壯的僕婦,將那些法器一一的擺上來。
若水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也是不免詫異。
“雲明,這就是你所的法器?怎麼看起來十分的古怪啊。”
“這是被先祖們一直藏在名堂的法器,原本也都是些平常的器物,可是不知爲何在名堂呆的久了,這些器物與蒲鬥有了然的呼應。
這幾我就是爲了湊齊他們,才廢了這麼多功夫。”
白恆也上前來看了又看,不過是一些豆、簋、壺、爵、鬲、盉之屬,都是青銅燒製的。
白恆對這些很是熟悉,婆羅洲祭時也常常用到這些。
只是不知在達馬蒂,怎麼就收藏在了名堂裏。
“雲明,你剛纔不是還他們在名堂裏嗎,怎麼又廢了很多功夫?
難道貴寶地的名堂都是亂糟糟的?”
鳳雲明略有些尷尬的笑笑,“名堂是祭祀大典的地方,自然是莊重的很了。
可是帝釋彷彿知道我要找的是這一套法器,就把他們放到霖下城的冰庫裏。
哎,我這個父親啊,只要是能讓我不開心的事,他就一定會去做。
要不,我一直不想回到夢樂都呢,就是不想見到他,若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寶石就好了。”
這種感慨是這般的真誠,若水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父親,跟帝釋相反,若水的父親是隻要能讓若水開心的事情,便會去做。
也許那些事會讓女兒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也不介意,他只要自己的女兒快一點成長,快一點變強,因爲命運對她的考驗實在是嚴峻了。
她身上的擔子只會越來越重,能有一絲的開心又有什麼不可呢?
所以在她情竇初開,整日裏和姬繁生在洪州城亂跑的時候,她的父親沒有多過一句話。
並沒有這是沒有結果的事情,就橫加阻攔。
反正,女兒有一日會登上青雲端,再也不會有如此平易的、普通的情感了。
讓她開心一時,又有什麼所謂。
因而若水永遠不會理解這世上會有另一種父親,可以完全不顧及兒女的感受,可以把一切磨難都當做讓兒女歷練的進身之階。
這世上的事情,總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時候,例如此時,他就想着或許有一個跟自己作對對父親,也是一樁好事情呢。
至少明,他的存在。
色逐漸暗下來,他們擡頭看那蒲鬥。
明亮、清晰,在西方的空灼灼閃耀。
如同夜空中再也容不下別的星星,唯有她的光芒是可以橫貫古今的。
或許,她也知道,今晚她將開啓一個新的征程。
等一切收拾妥當,鳳雲明最後一遍擦拭那些法器。
若水注意到他的手在這炎熱的氣裏,竟然有凍贍痕跡。
“雲明,你的手,怎麼回事?”
鳳雲明輕巧的一笑,彷彿不經意的道:“沒什麼,去拿法器的時候,凍傷了。
帝釋在跟我捉迷藏呢,不知他讓人放下去的時候,是費了多少功夫,我卻只能一件一件的拿上來。”
“這又是爲什麼呢?全部打包了,我看雲明你也不是拿不到?”白恆也好奇的問道。
鳳雲明轉過身來,對着白恆:“因爲這些法器並不在一個地方啊。
有機會,我也帶你們去冰庫看看,那裏面可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地下世界呢。”
若水關切的道:“雲明,你是在冰庫裏呆了太久嗎?”
鳳雲明搖搖頭,“並不是呆的太久,而是我去了太多次,每次都只能最多待半個時辰,再久,身子就受不住了。
每次上來,我都得用熱水浸浴,可是把手疏忽了,這就留下了一點凍贍印子。
不過沒事,過幾日便會慢慢好的。”
若水替鳳雲明感到痛惜,這些看着普通的法器竟然如此難得,若不是帝釋故意作對,怕是早就該準備好了。不至於白白耽擱這些時日。
等擦拭完法器,鳳雲明又把他們擺成了一個特定的陣型,還特意叮囑了白恆跟若水替他護法。
兩人都不知該做些什麼,便急急的問他。
可就在這時候,那紅寶石忽然發出了一個聲響。
雖然微弱,卻明明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那麼清晰,那麼甘甜,聽着就像是兒時你最喜歡的鄰家姐姐的聲音。無來由的就想讓你親近,相讓你信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三個人都靜靜的屏住了呼吸,不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就在暗暗思索之際。
那紅寶石又開始話了。
是的,她竟然就那樣開口話了。
這完全不在若水他們的意料之中,在沒有喚醒之際,紅寶石竟醒了過來。
那蒲鬥還需要用柔力去牽引嗎?
鳳雲明看了一眼上的蒲鬥,此刻竟慢慢的暗淡了下來。
難道這紅寶石自己可以召喚蒲鬥?
這個發現讓鳳雲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鄭
他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了,這種無力感讓他只覺得四肢百骸都酸澀起來。
青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