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明豔豔的,這兩日官道上已經沒了往來的人羣,似乎消息早就傳遞了回去,沒有人能真正進入道津城,也就不再有人繼續走來。
或者,他們覺得這種關鍵的時刻,去往夢樂都南邊的雲襄城是一個更好的選擇,至少那裏還有沒有被黑魔法佔領,至少那裏更爲安全。
過了界碑,他們又開始轉圈的迷路起來。
雖然是青天白日,可是道路在眼前卻開始變的陌生、熟悉、陌生、熟悉,反覆了兩次,若水就覺得不對勁兒。
“雲明,我們怕是還在黑魔法中徘徊。”
鳳雲明一直在憋着的笑,此刻終於綻放出來。
“若水,你看我沒有騙你吧,之前你擔心我攔着你去道津城。如今總算是徹底的知道了,道津城是被黑魔法污染的地方了吧。”
若水回憶起那一夜的情形來,也有點不好意思,她不再埋怨任何人,也不再輕易的對他們懷疑,身邊的這兩個人都跟自己是生死之交。
他們又都是修煉法術的,能夠看到她這個凡人看不到的東西,但他們依然願意追隨她,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做人得知足,得惜福,她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將懷疑對着自己人了。
曼殊看了看天空,“也許,我可以試試白日觀星。”
“這會子,觀星有什麼用呢?曼殊,你是想看星星來占卜我們是否順利抓到藍寶石嗎?”鳳雲明是在是不解,他搞不懂許曼殊爲何忽然要白日觀星。
曼殊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這個時候多說一句,都是在浪費時間。
鳳雲明見許曼殊竟不回答他,只顧着擡頭望天,就開始對身邊的若水抱怨道:“這個女人,怕是瘋了,以爲白天能看到星星?”
若水一笑,拍了拍鳳雲明的後頸,“哪有這樣說話的,曼殊是聖徒,也是仙師,你講話總要客氣一點。”
“還要怎麼客氣,白日觀星,這會子做這種怪,給誰看。”
說着鳳雲明真的一拉臉,本來俊俏的一張臉,也跟着難看了兩分。
但他眉目實在是好看,總算是挽救了過來。
若水看着鳳雲明的俊眉靚目,就一下子原諒了他的不經大腦的言語。
“你呀,這不叫作怪,我們在海上遇險時,天氣晦暗不明,太陽光都隱藏了蹤跡,天空中只有一片漆黑,白恆就是通過白日觀星的法子,才判斷方向,指引航船前行的。
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要追尋綠寶石時,衡英要集中我們所有人的力量,那之後,白恆就將這白日觀星術傳授給了曼殊。
同樣,曼殊也將自己的上乘星辰術傳授給了白恆。
也不知白恆學的如何,但曼殊必然是已經掌握了這種新技能。
我們就坐等好消息吧。”
若水的話音剛落,曼殊已經確定好了位置。
“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曼殊一向話不多,她也不多作解釋,這白日觀星書若沒有修道的根基,即使是講解了法門,一般人也是不可能學會的。
也只有像曼殊這樣的根基深厚的修道者,又悟性奇佳,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白日觀星術,配合上她的上乘星辰術,重新調整了天空中星辰的佈局。
這樣,被黑魔法影響的星空圖就能真實的呈現出原貌來,也就能指引正確的方向了。
這裏面的計算極其複雜,而且一旦出錯,就前功盡棄,因而曼殊一開始就沒打算回答鳳雲明的問題,她自認爲並沒有義務去解答鳳雲明的疑惑。
如果有一個人有這種義務,那就是若水了。
朋友之間是無需解釋的,只要她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其他的人只要跟隨就好了。
這也是曼殊永遠無法成爲姜衡英那樣的的領導者的地方,姜衡英會鼓動跟隨她的人,都竭盡心智去做成一件大事,哪怕那件事可能是她自己能力所不及的。
而且,她會讓所有的跟隨者都覺得前途燦爛,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可是曼殊卻只會做自己需要做的那一部分,她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也不在意別人會不會真的相信她,會不會跟隨她的腳步。
她只要求自己問心無愧便是了,能做的,做了,不能做的,那隻需等待。
總有解決的方法,總有能解決的人,不一定是自己,也不需要解釋,因爲天道自然會解釋一切。
鳳雲明還想再鬧彆扭,可是若水拉着他的手,緊緊跟在曼殊的身後。
她不想,曼殊的一場辛苦,就被鳳雲明的小氣給浪費了。
鳳雲明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他的嘴已經被若水的手捂住了。
“噓,道津城已經被黑魔法覆蓋了,這裏也不例外,爲什麼我們過了界碑,纔會迷路,而在界碑之外卻能看的分明呢,就是這個道理。
我們現在要緊緊跟着曼殊的腳步,不然我們走散了,就永遠也去不了道津城了。
我之前還在疑惑,爲什麼任之行和小邱他們卻能找到道津城。
不就是因爲白恆在用白日觀星術引導他們進城的嘛,而且我想白恆留在道津城也是受到了什麼暗示,如此,我們裏外有個照應,也是極好的。”
鳳雲明只覺得嘴邊的手溫熱有力,耳畔的聲音又清晰溫潤,只覺得這一刻竟是他跟若水最爲親密的時刻。
一直在忙着尋找寶石,破解各種難題,兩個人從未有時間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兩個人的事情。
這樣小小的甜蜜,竟也讓鳳雲明心醉不已。
他現在就盼着若水的手不要離開自己的嘴脣,就這樣一直讓他感受着若水的溫度,感受着若水的情誼。
他經常懷疑若水對他也只是一種利用的心態,就像他費盡力氣找到若水,想要利用若水的力量來破除黑魔法一樣。
可是隨着時日的推進,隨着兩個人共同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他發現:若水從未對自己隱瞞任何事情,她的心是那麼透明而赤誠。
而錯的,一直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