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功夫,那守城的小官就到了南城,戰時一切禮儀都簡約了,也沒有王城的那些規矩。他說自己是來見鳳娘娘的,有要事稟報,那門口的守衛就進去傳話了,也沒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一個熟悉的內官就出來了,看着就是上次見過的那個。
果然,那個人看見他,就熟絡的打招呼,“大人怎麼今天得閒過來了,娘娘剛纔見到了雲明王子,這會子正開心呢,你這會去,估計也能得個賞賜。”
那守城的小官,連忙從袖子裏摸了些碎銀子,隨手塞進那內官的袖子裏。
“勞煩您帶個路,若有了賞賜,也少不了公公您的。”
那內官把手伸進袖子,摸了摸,這才滿臉堆起笑容來。“大人,這般客氣,讓我不知怎麼回報了。是今日,城關上又有了什麼新動靜嗎?”
那守城的小官把手指往嘴上嘬了一下,“許,見了娘娘再說。隔牆有耳的。”
那內官尷尬的笑了笑,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大人就快點隨我來吧。”
彎彎繞繞,總算是進到了裏間。
鳳娘娘的住所是在城南的一處道觀,原本也不是很大規模,但是鳳娘娘有巧思,用了些倉庫裏的舊帳幔,就將整個道觀重新分割佈置成了不同的空間。
若沒有內人引路,真的是要迷路的。
而且這些帳幔也不是統一製作,各種顏色都有,有些還很是陳舊,灰突突的,行走在這些東西中間,就感覺是穿行在一個彩色的迷宮裏,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從哪個方向忽然竄出來一個什麼來。
這種不安定的感覺一直折磨着探訪者,也許這就是主人的本意。
那守城的小官如同一般的探訪者一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尤其是他知道自己剛剛得罪過雲明王子,若是他此時忽然跳出來,要給自己懲戒,那真是不可想象的災難。
在這種境況之下,多行一步都是折磨,可是那內官偏偏領着他轉了半響,比起上次的路徑來,似乎又彎折了許多。
他在心裏暗自嘀咕,這到底是這個眼前的內官故意折磨自己,還是鳳娘娘又換了起居的地方。
這道關雖說地方不是非常廣闊,但畢竟也有好幾層院子可供起居。
胡思亂想間,終於到了一個殿宇前,那內官給侍女交代了一下,就自己退出去了。
那侍女又自顧自的進稟報,只扔下那守城的小官在那裏乾等着。
這時候,進亦不能進,退亦不能退,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而且再去細想,那個內官究竟是從哪個帳幔離開的,似乎又茫然不可得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恐慌,他真想把自己也裹在身後的那條藍色的帳幔裏,讓誰也看不到自己,這纔好。
可是這個念頭也就是一轉,忽然就覺得這些藍色的帳幔彷彿裹屍布,真的是太不吉利了。
一個激靈,他就後腦麻麻的,像是被一排針扎過一樣。
不一會,那個侍女便轉了出來,帶了他進去。
這一次,再沒有了那些彎彎折折的繞路,很快就看見了鳳娘娘的本尊。
她穿着一身石榴紅的衣裙,上面還有着鳳穿牡丹的圖案,當真是雍容華貴的很。似乎逃難也沒讓她失去那種榮光,似乎被趕出昊京王城也沒有磨損她的王者之氣。
那守城的小官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他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見禮時,本是虛跪一下便起身的,他卻將整個身子都伏了下去,認真的做足了規矩。
“鳳娘娘,臣有要事稟報。”
鳳娘娘叫了起,輕鬆愉悅的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情。”
那守城的小官鼓足勇氣先問道:
“臣剛纔有眼不識泰山,跟雲明王子起了點小衝突,還請鳳娘娘調解。
但這不是最關鍵的事情,雲明王子真要怪罪,也請暫時按下。
我那屬官挑唆我來娘娘這是破壞結界,這纔是最要害的地方。
他說做結界都是要用寶貝,讓我來這裏時偷偷拿了那寶貝,或者給寶貝換個位置,那這道津城的結界自然就破了。
我這一聽,就嚇的不輕,不敢驚動他,已經叫我的兩個副官先看着了。
我先來娘娘這裏報個信,還是來請您的示下,看怎麼個處理法纔好。”
鳳娘娘一聽,似乎是早就有所預料,她輕輕的點點頭,“你做的很好,沒有驚動他是最好的,留下這個屬官,倒是可以給我們一用。”
“謝娘娘誇獎,雲明王子那裏,還請娘娘幫着說兩分情面,讓雲明王子不要責怪屬下了。”
那守城的小官,想着本來是自己能落個好的事情,卻被那個屬官挑唆的得罪了雲明王子,若是雲明王子是那記仇的人,這以後還有自己的受的呢,不如此時,做好姿態,在鳳娘娘這裏先告個饒,也好讓她幫自己分辨幾句。
鳳娘娘一笑,“他就在這裏,我喚他出來,你自己跟他說就是了。”
那守城的小官就是心上一緊,沒想到鳳娘娘跟雲明王子如此的親密無間,兩個人竟也彼此毫無芥蒂。他們能夠互相信任,也沒有給旁人一點離間的機會,這纔是真正的母子,這纔是真正的親人。
鳳雲明三兩步便從帷幕後走出來,他拍了拍那守城的小官的肩膀,“你來了,還記得我嗎?”
那守城的小官立即跪下,磕頭道,“雲明王子,是小的有眼無珠,不認識您的大駕,就饒過小的吧,不過那賊屬官,那吃裏扒外的傢伙,決不能放過他,得好好的處理了纔是。”
鳳雲明爽朗的一笑,“你能盡忠值守,守住本分,很好。
那個屬官我已經記下了姓名,剛派人打聽了一下,果然是魔法師的出身。
這個我們自然會料理,只不過你先不能露了風聲,先做一個雙面間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