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看着衡英篤定的樣子十分的羨慕,她完全想不出衡英怎麼會有這些主意,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如果是她,只會拿火精圈去俘虜一頭神獸,但下一步如何運送,又該如何讓它自願的走上祭壇,如何爲婆羅洲的百姓消除水患,她還沒有想好。
一開始她總覺得,既然要做大好事,那必然有人會犧牲,那神獸做一點犧牲又何妨?
可是,達馬蒂的歷程已經讓她漸漸明白,所有的生命都應該是平等的,更不用說靈獸們擁有着智慧,本領也不必人類差,更不該被人類所奴役和差遣。
至於讓它們成爲祭品,自由被終身禁錮,那就更加不人道了。
如果衡英能想出一個更好的法子來,讓神獸們自願的去婆羅洲,那簡直是太好了。
現在,若水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衡英身上,而自己已經完成了用劍擊倒神獸,震懾它們的任務,暫時可以功成身退,隱身幕後了。
若水就是有這個優點,她從不貪圖所有事情都自己做,讓賢能的人去做事,聽專業人士的建議,這些都是父親一直以來的教導,她從小就默記在心的。
起初,她並不懂得這些,年少的驕傲也讓她總是想親力親爲,可是俠客行走江湖時,可以那般行事,但等她成了領兵打仗的女將軍,就不能那樣行事了。
就像她的後勤保障,剛開始總是有一頓沒一頓,糧草都是臨時徵集的,可是自從了有了來自世家的任之行做了副將,管理軍需,就總是妥妥帖帖了。
從那時起,若水就開始貫徹父親的策略,雖然他一輩子也沒用上這些智慧,只是困守鄉間,做一個普通的員外郎。
但命運給了他額外的恩賜,讓他有了一個聰慧又性格堅強的女兒,她必定會成爲婆羅洲的主宰,會成爲這一方百姓的福祉,會成爲山家光耀門楣的希望。
山若水,若水經常不提自己姓山,山是一個古老的姓氏,在婆羅洲已經很少有人姓這個姓了,他們是身份超然的象徵,更是血脈尊貴的象徵。
但在鴻音王朝,山姓是沒有被列入貴族名錄的,不知是兩百多年太祖皇帝在創建鴻音王朝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傳聞中,山家的先祖與姬家的先祖也曾是相知相伴的好友,但最終分道揚鑣,再也不肯往來。甚至是當姬牧野走上那個至尊的寶座時,也隻字不提那個曾經並肩戰鬥過的山姓兄弟。
他不但是將山家徹底排除在了鴻音王朝的功臣之外,更是排除在了貴族之外。
鴻音王朝的太祖皇帝一向是以功過賞罰分明著稱,對那些幫助過他的人也都紛紛在登上寶座之後給與了回報,或是分封土地,或是賞賜官爵,或是分增財物。
對那些傷害過他的人,也能心懷仁慈,予以寬赦。
但對那些大奸大惡之徒,也絕不放過,以正風氣。
就連若水也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父輩們一直守着那個祕密,總說有朝一日,要找補回來。
也許,那一日已經不遠了。
白恆看見若水安然無恙,也甚是欣喜。他之前並不知衡英的計劃,當衡英在空中指揮畫紗撤去幻術的結界時,他當真是慌了。
在那樣緊迫的時刻,下面山頂至少有七八隻神獸,每一隻都充滿着法力和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如果單憑他們幾個人,怎麼也不是敵手。
何況,他自己修的道法也只偏重於觀星,可以推演星辰與人世間的關聯,而不是與人對戰。雖然來達馬蒂之後他學會了呼喚蒲斗的力量,可是在神獸面前,那些費工夫的法術又該如起作用呢?
反而不如若水身形敏捷,至少還能騰挪跳躍,用劍術抵抗一番。
至於像衡英這樣,僅憑智慧就能與神獸周旋,他還是從來沒有想過。
這世間也只有一個姜衡英了,她原本就是爲天地而生,衡英、衡英,衡量天下英才,她的確配得起這樣的名字。
白恆看了看身邊的曼殊,卻見她很是淡定,完全沒有自己的緊張和不安,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白恆就更加的沮喪起來,戰鬥力不如人,智慧不如人,就連定力也不如人,當真是羞愧難當。
他再看看鳳雲明,還好,鳳雲明也是跟他一樣緊張不已,難兄難弟,足以形容二人。
如今是最艱難的時刻,也是最後的時刻,若水的任務能不能完成,就看這最後的談判了。若水放心的交給了衡英去處理,可是他感覺到鳳雲明跟他一樣的焦灼不安,也許他們兩個都是關心則亂吧。
這麼一想,白恆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他在看赤兔和畫紗,也都是一副事外人的樣子。
就連剛纔頻頻喊叫緊張的赤兔,在真正的面臨神獸的時候,也穩定了下來,它悄悄的伴在畫紗身邊,兩個人竟看着十分的和諧。
雖然赤兔的身子那般巨大,畫紗的身子又那般嬌小,可是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卻是美如畫一般的美好和寧靜。
白恆只聽那領頭的神獸,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交換?”
衡英悄然一笑,這領頭的神獸話雖不多,卻很是通透,一點既明。
“是,正是交換,只是讓誰去婆羅洲,去多久,這都由你們決定。
或者你們願意,去我們婆羅洲的玉芝山生活,那就是再好不過了。那裏比三仙山還要美麗幾分,你們大可以一起去看看,知道我所言不虛,再做決定。
作爲交換,我願意將火精圈銷燬。”
那領頭的神獸沒有想過所有神獸都被邀請去婆羅洲,這的確是一個很新奇的主意,他們在達馬蒂與達馬蒂的人類已經結下了仇恨,只要火精圈在一日,他們就還是處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