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沒幫忙，但我還不是從別人手裏拿到了幾個北海市的工程？好處費人家得了，你得到什麼啦?你是不貪不佔，可你也受窮受苦，人家貪了佔了，喫香的喝辣的，不也還照樣好好的？甚至比你升職還快！“鄭凱說道。
李成還是沒說話，鄭凱說的現象很普遍。
”我知道你清正廉潔，怕貪事，可是你看看？那麼多的貪官，犯事的才幾個？再說，我要是出事了，我會把你供出來嗎？”鄭凱深知李成的個性，今天要不把話說開了，以後的事可就難辦了。
果然，鄭凱直來直去掏心窩子的話，使得李成臉色訕訕，他此時覺得自己確實沒幫老同學什麼忙，有些不近人情啦！
“幫忙也是有底線的。你的那些要求，都是違反原則的。我李成絕對不會去做違反原則的事情。”李成很正義地說道，當但態度卻是緩和了下來，還給鄭凱甩過去一顆香菸。
鄭凱見此，心裏暗笑，他就知道李成就愛喫這一套。
“成子？我也不怪你，我也理解你，可我就是生你的氣。你是不是傻？官場有句話你沒聽說過？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這就像是你有一臺新車，你卻放到車庫裏不用。等有一天車庫塌了，把車砸壞了，你是什麼心情？“鄭凱開始做李成的思想工作了。
李成沒說話，李成堅信，憑藉自己的能力，他的車庫永遠不會塌！即使地震，只要他有能力提升地庫的防震等級，車庫也會安然無恙。
”再說了，我會害你？我們是同學，你還不瞭解我？我是商人，我也會採取一些在你看來不光彩的手段，但是，我不這麼做，我能包到工程？現在社會就是如此，你去打聽打聽，有一家建築公司是憑着實力和信譽，不付出一分好處就包到工程的嗎？我敢說，一個都沒有！所以，我也怨不得我採取不正當手段了。大家都這麼做，我不做我就捱餓！“鄭凱一臉的唏噓之色。
李成心裏嘆氣，鄭凱說的沒錯。李成身爲楊松林當祕書，見識不少，自然也會看到很多這樣的情況。如同鄭凱所言，你不找門路，你不給好處，你確實攬不到工程。而且你攬到工程之後，以後，沿途大鬼小鬼你還得花錢答對，否則，你也幹不下去。在李成的印象裏，楊松林是唯一一個潔身自好的廉政官，但楊松林有時候也不得不面對上面的特意打招呼，而放水！這就是社會現狀。無法逆轉的趨勢。國家打擊力度不小，但收效卻甚微！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見李成低頭不語，鄭凱嘴角揚起，繼續說道：”你倒是清正廉潔了，可你看看你過的是什麼日子？你能艱苦樸素，你也讓靜怡和孩子他們跟你一起受苦？來之前，我去過你家了，請靜怡和孩子去吃了大餐，看到靜怡和孩子連鮑魚都沒見過，連海蔘、大龍蝦都沒喫過，我當時都想哭“
李成動容了，但依舊沒說話。靜怡是他妻子，也是他的同學。當年，自己也在衆生包圍中追求過靜怡，並且完勝，那時候，他驕傲他自豪。靜怡也驕傲也自豪，因爲她堅信，他李成以後肯定比別人強。
鄭凱幾句話，李成頭越來越低，眼圈紅了。他是靜怡的希望，希望與榮耀的寄託，他清楚，當年靜怡選擇他，不是愛情，是因爲他優秀，學習成績優秀，在注重高學歷的年代，學習成績優異，無疑會找到一個好工作。只是......
”每次同學會，你清高，你不去。靜怡倒是去了幾次，可後來也不去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爲了臉面！無論穿戴和見識，靜怡都覺得和人家無法相比，她覺得丟臉。除了你是市委大祕這個招牌，她可以拿出來炫耀外，她還能炫耀什麼？只是，她擺出你的地位，想給她爭臉，爭口氣，可卻被同學們笑話，都不相信身爲省委大祕的她，居然如此的寒酸！你知道，她是自尊心最強、最要臉面的人。人家穿的都是上萬的名牌，就連化妝品都是幾萬十幾萬的品牌。靜怡呢？全身上下的包裝加起來不到一千塊。你這個市委大祕的孩子呢？人家的孩子在貴族學校。你兒子呢？普小。人家出門不是奔馳就是寶馬，靜怡呢？擠公交。打車時候都少。她沒和你說過這些吧？她不說，是怕你有負擔。但她心裏能不苦？成子？你是男人，讓妻子和孩子過上好的的生活，這是你作爲一個男人的責任。你可以清高，但是你卻是以犧牲了靜怡和孩子的幸福爲代價！很多咱們的男同學都說，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把靜怡讓給你。我也不會！”鄭凱滔滔不絕，眼睛卻盯着耷拉着腦袋的李成。
此時，低着頭的李成有種想哭的感覺。不是他不知道這些，他知道，但是他有他的理想，他的人生抱負。他也希望給妻子孩子一個富足的生活，只是，他有傲骨，不想墮落。但是雖然他的見識的增長，他也悲哀的發現，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墮落年代，你想不墮落，你就受窮。實際上的李成心裏是非常矛盾和難受的。他也不知道他清者自清的原則和底線能堅持多久。
當年，鄭凱和李成是同窗室友，兩人都喜歡陸靜怡，但最後，鄭凱仗義地退出，當然，他不退出，陸靜怡也不會選擇他，但，鄭凱退出就是夠哥們意思的表現，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後來，畢業後，大家分道揚鑣，也都變了！
李成低頭不語，心裏苦澀至極。他何曾不想讓妻子和孩子過上衣食無憂要什麼有什麼的好生活？但是，他跟隨楊書記這麼多年，也親眼見過無數貪官因爲追求所謂的幸福生活兒落馬。他怕，他不敢，他也還有正義感的存在。所以，他想做個清官，但這個清官必須做大，他不去撈錢，捨棄了幸福生活，唯有高官厚祿才能挽回他的損失和尊嚴！
這也是李成怕被王猛掩去光芒的原因之一，因爲，他也剩下這點驕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