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出口，紀辰凌已經預感到了她要說的話。
“我一會過來。”紀辰凌說道，掛上了電話。
他追蹤了白汐的手機信號……
其實，昨晚十二點的時候他看白汐一直沒有回他，就追蹤了一次，那個時候白汐在醫院，他就沒有多打擾。
他不知道，白汐的外婆去世了，否則，昨天就會去找她。
白汐很注重親情，上次她外婆病重，她哭的都很崩潰。
現在她外婆死了，她肯定很難過。
一個小時後，他看到了白汐。
她跪在靈堂前，眼睛腫的像銅鈴一樣，紅紅的，小兔子一般。
村上人也在議論着。
“小汐這丫頭真可憐，從小和外婆相依爲命，現在外婆也沒有了。”
“秦老太更可憐啊，年輕的時候剛結婚就守寡，好不容教出來一個大學生女兒，也失蹤了，秦老太死都沒有回來看她一眼，肯定心有不甘啊。”
“他們家連個男人都沒有，舉牌，入殮的都要男的，這沒有男的可怎麼辦啊？”
“小汐不是有個老公嗎？怎麼這個外孫女婿沒有回來嗎？”
“看汐丫頭，就一個人，真可憐，秦老太，秦老太女兒，秦老太外孫女，長的都俊，可惜命都不好，遇人不淑，可憐。”
“男人呢，你們家就沒有一個男人嗎？”道士問白汐道。
白汐垂着眼眸，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果蕭燁來，她會拿刀去砍的。
不過那個孬種，也不會敢來！
“咦，你不是天天的爸爸嗎？”村子媳婦認出了剛趕過來的紀辰凌。
“終於有男丁了。”村上人說道。
畢竟天天那天帶着紀辰凌遛村，很多人都看到的。
村子媳婦給了一套白汐給紀辰凌，“趕緊換上吧，你來的晚了，守孝沒有男人，是很不吉利的，孤兒寡母的，最容易被髒東西纏上了。”
紀辰凌看了白汐一眼。
他把衣服鞋子都換上了，跪在了白汐的身邊。
白汐察覺到身邊有人，看向紀辰凌，對上他深邃的眼神。
每次在她最需要人的時候，能在她身邊的，只有他而已。
她眼圈又紅了，潮溼的霧氣聚集，形成了淚珠，滾落下來。
“別哭，我在。”紀辰凌寬慰道。
一句我在，更加戳中了她的淚點。
紀辰凌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承諾道：“我會陪着你，一起替外婆守孝。”
白汐說不出話，點頭。
“外孫女婿對吧，照片你拿着，一會超度的時候，我讓你們叩頭，你們就叩頭。外孫女婿叫什麼名字？”道士說道。
白汐擰眉，不想用蕭燁這個名字，但是，讓紀辰凌假裝也就算了，連他的名字都要用上，也太厚顏無恥了。
她猶豫着，就聽紀辰凌回道：“紀辰凌。”
道士在本子上寫了紀辰凌三個字，把照片給紀辰凌。
紀辰凌捧了照片。
白汐地看向他，很感謝，但也對外婆抱歉。
外婆活着的時候，她怕外婆擔心，說了很多的謊。
現在外婆死了，如果真的有靈魂，她不說，外婆也應該看的很清楚了。
跪了大半個小時，超度結束了。
道士對着紀辰凌說道：“現在準備去火葬場，一會要走一段，你們家除了你，沒有其他男親戚，要扶一扶你妻子，路上走的時候，放炮就要磕頭。”
紀辰凌點頭。
村長媳婦給了紀辰凌一捆稻草，知道紀辰凌是城裏人，不懂這些風俗，提醒道：“跪在稻草上。”
“謝謝。”紀辰凌說道。
一路上，磕磕走走的，到了村頭，才上了靈車。
白汐前天晚上沒有睡好，昨天又一夜未睡，加上哭了太久，體力不支，走路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腳下發軟，眼前老黑下來。
她意志力堅持着，不能暈倒的，暈倒了外婆怎麼辦？
紀辰凌心疼地看向她，把她的頭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沉聲道：“先睡會，到了喊你。”
白汐聞着紀辰凌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彷彿有他在，她就能放下重擔，輕鬆了不少，眼前一黑，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過橋的時候，外孫女喊下啊。”道士提醒道。
“喊什麼？”紀辰凌不懂這邊的風俗。
“讓外婆跟着。”道士說道。
全程，都是紀辰凌喊的。
到了火葬場，前面有兩家人在排隊，火葬場的工作人員安排了休息間。
紀辰凌沒有吵醒白汐，對着隨性的人說道：“你們先去，我在這裏陪她。”
他把白汐倒過來，睡在了他的腿上。
白汐睡的太死，一點醒的跡象都沒有。
“汐丫頭老公挺好的啊，會心疼她。”村上人說道。
“哎，這丫頭命也不好，小時候媽媽就拋棄了她，聽說她成績還特別好，考入了最好的大學，可惜，還是被家裏趕了出來，沒爹媽疼的孩子。”
“要說，這還是秦老太的錯，當初她也算是縣裏的一枝花，縣長的兒子都看上了她，她撿回來一個快死的男人，非要和這個男人結了婚，結果也被家裏趕了出來，這個男人還一去不回，說是戰死了，誰知道呢？”
“別說了，秦老太已經夠可憐了，鄉里鄉親的，能幫就幫。”村長媳婦說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汐被一陣吹奏聲吵醒。
她看自己躺在西屋牀上，想起外婆，臉都沒有洗，從屋裏出來，已經是傍晚。
外面擺了二十幾桌，村上的人都過來了，準備用飯。
吹喇叭的吹完了最後一曲，也入座了。
廚師在做菜。
村上的有些人幫忙端菜。有些人幫忙洗碗。
白汐走進了客廳。
紀辰凌跪在靈堂前，在燒紙錢。
她看着靈堂上外婆微笑慈愛的照片，心裏發疼，發緊，眼圈又紅了，在靈堂前面跪了下來，磕頭。
她很抱歉，怪自己睡那麼久，不應該的。
她應該陪着外婆的。
紀辰凌過來扶她，“不要責怪自己，就算你不睡覺，今天晚上還要守一夜，你也喫不消，你的心意，你外婆一直都知道。”
白汐擡頭，看向紀辰凌。
她已經哭過，眼睛還是溼溼的。
紀辰凌心疼，“放在牀頭櫃上的藥吃了沒？”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