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辰凌看她躲開，眸中染上慍色。
她躲開他，是因爲還不想接受他！
這個念頭一起，他心裏很不舒服，眉頭也擰了起來。
她的態度讓他捉摸不透了，明明能感覺出，她和蕭燁已經名存實亡，但是她和他之間，也好像還差一點什麼。
白汐不敢看他，“那個，我給我外婆燒點紙錢。”
“他抓天天的目的不是爲了傷害天天，只是爲了牽制你，正確的做法是，在我回來之前儘量避開他，即便他惱羞成怒！他一天威脅不到你，一天不會拿天天怎麼樣，清楚了嗎？”紀辰凌嚴肅地說道。
白汐明白的，就怕蕭燁惱羞成怒，破碗破摔，直接傷害到天天。。
他是那種沒有理智又荒唐的人。
這些話，她沒有說，怕紀辰凌擔心，點了點頭。
紀辰凌鬆開了她的手。
白汐去燒紙錢。
他回去工作。
白汐看他臉色不好。
她不是故意躲避的，其實並不排斥他的吻，只是在外婆的靈堂面前，她過不去心裏的這道坎。
“紀辰凌。”白汐喊道。
他不搭理她。
她知道他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
紀辰凌看向她，眸色依舊很冷，“所以是潛意識的排斥？”
“現在是在守靈。”白汐解釋道。
紀辰凌深深地看着白汐。
他在國外的時間比在國內長，這些禮節和風俗他也不懂。
或許，是他逾越了。
“有什麼禁忌，你可以提前告訴我。”紀辰凌沉聲道，視線繼續放在了電腦上面。
白汐趴在沙發上，巴望着他，“謝謝你。”
謝謝他，可以過來，陪在她身邊。
要不是他過來，她一個人肯定抗不過去，或許現在早就暈倒在醫院裏，也不能好好的守靈，更不能好好的送外婆。
也謝謝他，這麼幫她。
其實，只是這麼看着他，陪在他身邊，她已經非常滿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道士五點多就過來敲門了。
法式從六點開始，鄉下人普遍起的很早，村長媳婦帶着幾個村上人過來幫忙，一直做到了早上的八點。
八點十八分的時候，道士在前面領路，隨行的，還有吹喇叭的人。
明明外婆就安葬在離家不遠的自家田裏，道士說，走的路，越遠越好，就從村頭繞了一大圈。
他們這裏的風俗，男性家屬中，需要派一個扛棺材的。
能抗的，只有紀辰凌。
白汐看着走在前面幫忙的紀辰凌，好像現在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不可褻瀆，也不可親近。
而是，可以陪在她身邊，一起茶米油鹽，踏踏實實過日子，安全可靠的男人……
＊
外婆下葬的時候，白汐的情緒還是激動了，跪在地上看着黃土把骨灰盒淹沒，哭的泣不成聲。
那是真正的陰陽相隔。
從今以後，世界上少了一個叫秦秀蓮的人。
而外婆等的那兩個人，都沒有回來。
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幫忙的人立好碑，道士做好了法式，說可以離開了，她跪在墓碑前哭泣着。
紀辰凌一直陪着她，聽着她的哭聲，他的心裏也澀澀然的，“小汐，悲傷，只是讓親者痛，仇者快，你外婆看到你難過，走的也不安心，佛家講究輪迴，基督教說死亡是贖罪完畢，在我看來，好好活着，就是對他們的告慰。”
白汐紅着眼睛，看向紀辰凌，眼淚還含在眼裏。
她知道，他說的是正確的，她這麼哭，外婆看到也會心疼，也不會安息，可……難過的情緒，會鋪天蓋地而來。
“你知道的，你外婆的心願是你過的很好，所以你也假裝過的很好，以後，盡力讓自己過的很好，這纔是你要做的。”紀辰凌說着，扶她起來。
白汐點頭。
那樣小小的她，乖巧的同時，又格外惹人憐惜。
紀辰凌心疼的揉着她的腦袋，“從今天開始，要爲明天的更好做努力，不要讓自己委屈，也不要讓自己被別人欺負，你以前太善良，性子太柔，也太容易原諒別人，有些人，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她不是輕易原諒別人，而是，不想把時間花在這些人的身上。
可好像，越是這樣，越像是逃避。
“走吧，我們回去。”紀辰凌牽她的手。
白汐看向他的手，沒有掙扎，回頭，看了外婆一眼，跟着他，一起回去。
到達外婆家的時候，村上人已經入座了，戲臺子上的人，還在演着戲。
鄉親們看的很開心，還有人起鬨拍掌的。
親人的離開，傷心的，還有身邊最親近的人，畢竟外婆的離開，影響不了別人生活。
這，便是人性，悲傷過，更要站起來，活得更好，纔是對死去人的告慰。
村長媳婦招呼白汐他們坐下。
“喝酒嗎？”村長握着白酒瓶笑着問紀辰凌道。
“村長，他一晚上沒有睡。”白汐含蓄地拒絕道。
“哦。”村長失落的收起酒瓶子。
以往誰家有人過世，死者入土爲安後，死者家屬是要謝鄉情的。
她沒有親人幫忙，村長忙前忙後的，白汐也過意不去。
“村長，我敬你。”白汐給自己倒上白酒。
紀辰凌拿過她的碗。“這段日子你精神不太好，今天也哭了太久，多喫點東西，我來敬村長。”
白汐心中涌動着異樣的情緒，有種被珍惜，被珍重，以及被重視的感覺。“那……少喝點。”
紀辰凌舉起杯子，對着村長說道：“謝謝你對小汐的幫助，這杯我敬你。”
以往，只有別人敬紀辰凌的，沒有多少人需要紀辰凌敬的。
白汐感動。
村長也開心地不要不要的，說道：“我們不喝這個酒，你是城裏人，沒有喝過我們自己釀的米酒吧，那個酒好喝。媳婦，去把咱們家的藏酒拿過來。”
“好嘞！”村長媳婦囑咐着，去拿酒。
白汐擔心紀辰凌的身體喫不消。
紀辰凌突然的握住了她的手，看向她，對上她關心的眼神。露出了笑容。
紀辰凌笑的時候，柔和了五官，絕美了容顏，好像天上的星辰都會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