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酒店房間，靜謐無聲。</br> 未曾徹底合上的窗簾，一絲光線滲透進來，孱弱微然，只能依稀看清房間陳設輪廓。</br> “三……三哥？”宋風晚倒吸口氣，鼻息間有種不屬於自己的味道。</br> 後背抵着微涼的牆，他整個人貼過來，禁錮着她的身子，近在咫尺的熱氣，落在她臉上，溫柔灼熱。</br> 他微微靠近，微涼的鼻尖蹭在她臉上。</br> “晚晚。”</br> “唔？”宋風晚整個人往後緊貼，不敢妄動。</br> “的臉好燙，像是在發燒。”</br> 宋風晚咬了咬脣，“靠得太近了。”</br> 她伸手，試圖將她推開，雙手落在他胸口，就被他一手按住。</br> 隔着羽絨服，似乎都能感受到噴張的心臟跳動。</br> 手心逐漸發燙。</br> “有沒有想我？”鼻尖蹭着，皮膚輕輕碰觸，惹人心悸，“嗯？想了麼？”</br> “先放開我。”宋風晚聲音越發綿軟嬌弱，兩人身子緊貼着，驅散寒意，莫名多了些溫情曖昧。</br> 傅沉藉着暗淡的光線，看着近在咫尺的脣，喉嚨滾動着。</br> 有點乾熱。</br> “先挪開點，壓得我不舒服……”宋風晚急着推開他，他身子稍微抽離半寸……</br> 她心頭一鬆，壓迫感抽離，方纔覺得舒服些，某人卻忽然抓着她的手，按在她頭頂上方，欺身壓過來……</br> “三……唔——”</br> 淹沒無聲。</br> 壓着她的脣，併爲深入，就這麼緊貼着，也足夠她心悸不止。</br> 傅沉在她脣角啄了一口，“啵——”的一聲，宋風晚心跳紊亂，小臉緋紅一片。</br> “晚晚，對不起。”傅沉錯開頭，貼在她耳邊，低聲廝磨。</br> 道歉？</br> 這又是什麼路子？</br> “我實在沒忍住。”</br> 宋風晚血氣上涌，氣得要命。</br> 而某人已經抽身離開，撿起地上的房卡，插入凹槽，伴隨着滴滴答答的電源連接聲，整個房間亮如白晝。</br> “別站在門口，快進來坐。”傅沉打量着房間，就是簡單的小公寓，兩居室。</br> 他順手將宋風晚的考試用品都拿到桌上。</br> 宋風晚氣急敗壞，這到底是誰的屋子啊。</br> “的手機呢？”傅沉忽然朝她伸手。</br> “嗯？”</br> “剛纔不是說快沒電了，我幫充電，先去換個衣服，我帶去喫飯。”</br> 宋風晚畫了一天的畫，身上難免蹭了些顏料。</br> 她剛摸出手機，就看到一個微信內容。</br> 浪裏小白龍：【妹妹，新聞我都看到了，別怕，有什麼事可以找哥哥，哥都幫！】</br> “手機給我？”傅沉挑眉。</br> 宋風晚從昨晚開始就覺得不對勁，原本說好，今天考試結束，和喬艾芸喫烤肉的，她爽約就算了，連傅沉都來雲城，還有段林白的話。</br> 她立刻打開手機，她的各種軟件推送雖然是關掉的，但是一點開，各種頭條還是有的。</br> 關於喬艾芸要舉行發佈會的消息立刻就蹦了出來，下面各種事情原委的鏈接層出不窮……</br> “晚晚。”傅沉看她的樣子，也知道瞞不住了。</br> 宋風晚抱着手機，看了五六分鐘才把事情捋清楚。</br> “是他乾的？”她看向傅沉，要個答案。</br> “芸姨不想牽涉進去，她已經在處理，會有人幫她，這點別擔心。”</br> “我就想過去看看，讓我在這裏等着？”她會瘋的。</br> 傅沉看她焦急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發佈會還沒開始，去換件衣服，我帶過去。”</br> 宋風晚擡腳往臥室跑，換了個外套，拉鍊都沒拉上，匆忙跑出來，“好了，我們走吧。”</br> “都沒開始，不用這麼急。”傅沉彎腰，幫她繫上拉鍊，貼心的幫她戴好圍巾，低聲叮囑，“這是大人的事情，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別衝動。”</br> “嗯。”宋風晚認真點頭，扯着傅沉就往外走。</br> 這人可真是磨嘰。</br> ……</br> 華茂酒店</br> 發佈會尚未開始，現場已經擠滿了人，各路媒體佔好位置，架好設備調整鏡頭，等着喬艾芸出現。</br> 七點五十左右，喬艾芸和耿瑛在兩個保安的護送下走上了發佈會的舞臺上。</br> 鏡頭聚焦，閃光燈持續了約莫五六分鐘。</br> “玉堂春到底有沒有賣假貨啊，毀了喬老的一世清譽，要臉嘛？”</br> “那照片是真的吧，一邊和現任丈夫離婚，一邊和其他男人同居，要臉不？”記者總是無孔不入的，不知從哪兒翻找出嚴望川出入她單元樓的照片。</br> “嘴巴能幹淨點嗎？她還沒說話，要是想搞事情，就滾出去。”</br> 也有過來圍觀的記者羣衆，實在聽不得難聽的污言穢語，忍不住出聲阻止。</br> “這麼幫她，該不會是她請來的吧。”</br> “發佈會都沒開始，就在這裏帶節奏，我看纔是居心不良。”</br> ……</br> 而此刻宋敬仁就在現場，躲在角落。</br> “宋總，我們還是走吧。”張祕書緊張得要命，這要是被人發現，就完了。</br> 做賊都心虛，事情如何，除了宋敬仁，他最清楚。</br> “急什麼，我想看看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她還能做什麼？”宋敬仁戴着口罩，眼底陰鷙狠辣，眼角還有藏不住的淤青尚未消散。</br> “可是……”張祕書擋着臉，生怕被人認出來。</br> “我要看着她身敗名裂，想奪走我的東西，還弄了個嚴望川對付我，真當我好欺負？”</br> 而此刻……</br> 傅沉和宋風晚已經到了酒店二樓，這邊有個主控室，負責發佈會舞臺燈光一類，可以清晰看到臺下發生的一切。</br> ……</br> 晚上八點準</br> 耿瑛拍了拍話筒，“好了，麻煩大家安靜一下，我們發佈會要開始了。”</br> 所有人安靜，等着喬艾芸開口。</br> 她試了一下話筒，“首先感謝大家這麼冷的天爲了我特地出來，這次開發佈會，最主要的是想闡明一件事。”</br> “一件事？喬女士，不應該是兩件？假貨？出軌？”記者早就迫不及待。</br> “您這麼打斷別人的話，是否太不禮貌。”喬艾芸眯着眼，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裏面白色襯衫，頭髮盤起，利索幹練，給人的感覺就非常凌厲。</br> “若是再有下次，我馬上讓人請出去。”</br> “我既然公開露面，必然會把所有事情給大家一個交代，我尊重公衆，纔會開發佈會，在這段時間裏，麻煩大家也給我一定尊重。”</br> 喬艾芸冷靜大方，說話不緊不慢，徐徐而來。</br> 就是剛纔一副狗急跳牆的幾個人，都不好意思和她咋咋呼呼。</br> “首先來說一下昨晚玉堂春出現假貨的事情，我知道我說什麼大家都是不信的，所以我把當時打砸店鋪的當事人請來了。”</br> 衆人以爲喬艾芸可能會聲淚俱下的解釋一番，沒想到一來就放大招。</br> 直接就跳到當事人部分。</br>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在兩個保安的護送下走到臺上，她穿得異常樸素，面對鏡頭，侷促緊張，雙手垂在兩側，不停扯住衣服，眼神倉皇失措。</br> “這個人相信大家都認識吧。”喬艾芸將她請到自己身邊，“就是當時打砸玉堂春的其中一人。”</br> “昨晚一共5個人，都被警察帶走了，其中的一個孩子未成年不便拘留，她就是這位孩子的母親，也是當天去店內買玉鐲的人。”</br> “她當時並未動手，也沒參與打砸，我和派出所聯繫之後，保釋了她。”</br> 喬艾芸簡單講事情說了一下。</br> “那現在是否可以和大家說一下事情經過。”</br> 那婦人攥着話筒，指尖發顫，在警局待了一夜，面容枯槁，沒有半點血色。</br> “我都和警察說了，和我們一家沒關係，都是有人給錢讓我們去鬧事的，他說了事成之後，我們最多就是被關幾天，就給我們一百萬。”</br> 記者：“誰說的？”</br> “宋敬仁！”她說得異常篤定。</br> 臺下一片譁然。</br> 宋敬仁躲在角落，更是氣急敗壞。</br> 真特麼胡說八道。</br> “宋總，您冷靜點。”張祕書拉着他，現在衝出去就完蛋了。</br> 記者提問，“怎麼能確定是宋先生？”</br> 婦人舔了舔因爲緊張，略微發乾的嘴角，“之前他要認回私生女，到處都是新聞，整個雲城誰不認識他啊，他那天雖然戴着墨鏡，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br> 宋敬仁差點沒氣得暈過去。</br> 認親宴，大力宣傳，確實是他的主意，見面那天，他戴着墨鏡，誰曾想這婦人眼睛如此毒辣。</br> 記者：“所以的意思是，宋先生，高價僱傭們一家，惡意去玉堂春搞破壞？”</br> “我都不知道什麼玉堂春，是他派人把我們帶過去的，讓我們按照他說的做。”</br> 記者：“那現在爲什麼站出來反咬他一口？良心發現還是喬女士給了們更高的價錢？”</br> 喬艾芸聽到這話，沒作聲。</br> “是他先騙我們的，他說到時候只要賠償損失，我們一家都不會有事，現在他們要起訴我們，還說要讓我進去坐牢，把我兒子送到少改所，這根本和他說的不一樣！”</br> 婦人提起這個，異常激憤。</br> 記者：“口說無憑，得給我們提供證據啊，不然誰相信？”</br> “證據？”婦人眼睛胡亂瞥着，似乎有些慌了神。</br> “若是沒證據，這壓根構不成指控，誰都知道他們夫妻在鬧離婚分財產，誰知道是真是假？”記者提出合理猜想。</br> “給我留號碼了，我出來後一直想聯繫他們來着，一直找不到人。”婦人哆嗦着從口袋中摸出手機。</br> 像是要急於證明自己沒說謊，直接就把電話撥了過去。</br> 現場很安靜，等着電話接聽。</br> 卻不曾想從會場後方傳來手機鈴聲。</br> 衆人一扭頭，就看到一個男人正慌亂無措的拿着手機，等他再想關機時，爲時已晚。</br> “這不是宋總嘛！”有記者，一眼就認出那個拿着手機的男人，身側正是宋敬仁。</br> “那位張祕書吧？他們怎麼會來這裏？”張祕書負責幫宋敬仁安排諸多事宜，經常和媒體打交道，記者大多認識他。</br> 宋敬仁怎麼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曝光，氣得直上火。</br> 這個蠢東西，手機好歹調個靜音啊。</br> “就是他們！”婦人激動的指着宋敬仁。</br> 喬艾芸輕笑，“宋總，既然人都到了，躲在那裏幹嘛，請吧。”</br> 宋敬仁此刻已是騎虎難下，要是事情不解決，這些記者都不會放過他，他只能硬着頭皮走上臺。</br> ……</br> 耿瑛給宋敬仁和張祕書分別遞話筒。</br> “就是他，是他指使我的，和我真的沒關係，別起訴我，也別告我兒子。”婦人扯着喬艾芸的衣服，開始推鍋。</br> “少胡扯，我什麼時候派去砸人店鋪了。”</br> “號碼是他給我的。”婦人一看他不認賬，有些着急，伸手指着張祕書。</br> 張祕書被嚇得有些懵了，不知該說什麼。</br> 反倒是宋敬仁格外冷靜，“一派胡言，喬艾芸，我看簡直瘋了，是把小張的電話給她，故意來陷害我的吧？”</br> “是發現事情洗不乾淨，找我出來背鍋，污衊我？”</br> “我們好歹夫妻一場，爲了打贏離婚官司，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br> 宋風晚站在主控室內，聽到這話，氣得眼睛通紅。</br> 太卑鄙！</br> 簡直恬不知恥。</br> “所以今天出現在這裏，是想做什麼？”喬艾芸不急不躁。</br> “咱們畢竟當了二十多年夫妻，對我無情，我不能無義，我是想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誰曾想……”</br> 宋敬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br> 衆人又把視線對準了喬艾芸，畢竟僅憑婦人一面之詞，實在不足爲信。</br> “這件事我已經報案，警方已經臉調查，當時這家人帶去店內的高仿玉鐲也已經送去檢測。”</br> “鐲子拿到店內，這家人心虛，不敢讓我的員工觸碰，那上面除卻他們一家的指紋，似乎還有點別的，如果們壓根不認識，應該也不會採集到們的任何信息吧？”</br> 鐲子這東西，表面光滑，若是不清潔乾淨，很容易留下皮脂。</br> “警方根據她的證詞，已經在摸排們見面地方的各種監控，現在天網那麼發達，應該很快會有好消息。”</br> “們如果問心無愧，不如現在就把手中的話筒給我，我想上面就有指紋，現在就去派出所檢測。”</br> 宋敬仁還沒動作，只聽到“砰——”的一聲，刺耳的電流聲響徹整個會場。</br> 原來是張祕書一聽手中的話筒會成爲致命的證據，慌亂之間，手指一鬆，話筒落在了地上。</br> 耿瑛站在邊上，剛要彎腰撿起話筒，張祕書一把將其推開。</br> “小張，和宋敬仁不同，就是個普通的工薪層，要是出事，被他拖出來頂鍋，抓進去做幾年，這輩子就完了。”</br> 喬艾芸輕笑。</br> “宋總——”張祕書哆嗦着嘴巴，“我不想……我……”</br> 宋敬仁直接轉身，一巴掌抽過去。</br> 張祕書趔趄着，整個人摔倒在地。</br> “她就是嚇唬的，沒看出來嗎？蠢貨，胡說什麼？”</br> 張祕書腦子抽空，看着所有鏡頭閃光燈對準自己，更是慌得不行。</br> 記者也不傻，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喬艾芸說這話，確實有些誇大其詞的成分，若是不做賊，壓根不用怕。</br> “喬艾芸，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少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宋敬仁氣得臉色鐵青，手指攥緊，橫不能上前掐死她。</br> 喬艾芸從口袋中摸出一個u盤，走到他面前，“這裏面有我幾個小時前找私家偵探查的信息，包括和這家人見面的視頻監控，就出現在城南一家小餐館內。”</br> “我要是隻有這麼一個證人，敢開發佈會？”</br> “宋敬仁，死到臨頭，還嘴硬，和這家人非親非故，卻私下會面，是真的想讓我把視頻公諸於衆，讓好好解釋一下嘛！”</br> 宋敬仁輕笑，“胡說八道，我和他們一家，什麼時候在城南見過面？”</br> “那是在哪裏！”</br> “我們是在城……”喬艾芸問得太急，不給他思考時間，宋敬仁幾乎脫口而出，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br> 記者倒吸一口涼氣。</br> 完犢子，徹底暴露了。</br> 喬艾芸直接把u盤甩在他臉上，“真特麼無恥。”</br> “——”宋敬仁氣得伸手要打她。</br> 居然用激將法，故意詐他。</br> “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試試，這麼多記者在，若不是做賊心虛，就打啊！”</br> 宋敬仁氣得渾身發抖，手舉到半空，愣是不敢落下。</br> 倒是喬艾芸擡手，衝着他的臉就是狠狠一下。</br> “啪——”</br> 耳光清脆響亮。</br> “我太瞭解了，我喫準會過來，我手裏確實沒們碰面的證據？那又如何？”</br> 事情發生太短，喬艾芸沒時間查證據，就是尋求警方，也需要時間，這步棋很險。</br> 她還是贏了。</br> “也說了，我們多年夫妻，這麼多年手上到底乾不乾淨，比我清楚？真覺得做得某些腌臢事，我完全不懂？”</br> “我想讓這輩子翻不了身，不是難事。”</br> ……</br> 傅沉站在中控室，舌尖抵着腮幫。</br> 他以爲喬艾芸手中有多大的籌碼，原來是空手套白狼來了，不過若是對宋敬仁沒有足夠了解，也成不了事。</br> 宋敬仁還是太自負。</br> 這女人狠起來，真是惹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