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東方畫室</br> 約莫五點半,畫室內的學生,陸陸續續出門喫晚飯,宋風晚稍微收拾了一下畫具,伸手捏了捏痠痛的後頸,翻找出放在口袋裏的手機。</br> 學習時間,都是調成靜音模式,這剛摸出來,滿屏的信息和未接來電,幾乎都是傅沉的。</br> 他知道自己的作息,從不會這時候找她,她拿着手機走出教室,準備給他回電話。</br> 這都沒走出去,他的電話再度打來。</br> “三哥,怎麼了?”宋風晚壓低聲音,站在走廊上。</br> “你在哪兒?”電話接通,傅沉緊繃的神經略微鬆弛。</br> “在畫室啊,你不是說六點左右過來?這麼早找我?”</br> 兩人本就約好一起喫晚飯,傅沉要去接懷生,所以時間會遲一些,所以約了六點。</br> “你們畫室有人嗎?”</br> “很多人啊。”天冷,很多學生自帶了餅乾麪包,壓根不想出門,適逢快校招,畫室基本24小時有人在。</br> “那你待在教室裏,不許出來!”</br> “怎麼了?”宋風晚從他語氣中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br> “等我過去接你,在這之前,你別一個人單獨出來,就是上廁所,也拉上一個同學,聽到了嗎?”傅沉再三叮囑。</br> “嗯。”宋風晚乖乖應着。</br> 心裏有預感出了什麼事,可是傅沉不說,她也沒再追問,便回到了教室裏。</br> ……</br> 畫室外面</br> 江志強躲在畫室斜對面的巷子裏,蹲在地上,嘴裏叼着根菸。</br> 張頭張腦,像個賊。</br> 他五點就到這兒等着,半個小時過去了,進進出出的學生很多,卻都沒看到宋風晚的影子,他徹底沒了耐心。</br> 直起身子,將菸頭扔在地上踩滅,直接進入畫室。</br> 此刻進出的人太多,壓根沒人管,老師也都不在,他進去無人阻攔。</br> 畫室有三層樓,十幾間教室,想找個人也並不容易,他只能挨個教室去看。</br> 等他找到宋風晚所屬教室時,已是七分鐘之後了,宋風晚正和幾個同學圍在一起聊天,他眯眼打量着她。</br> 之前在大學城遇到的時候,就覺得這女娃娃長得太漂亮。</br> 眼睛水靈靈的,細皮嫩肉,脣紅齒白,這有錢人家的小姐,果然是嬌生慣養的,皮膚嫩得好像能掐出水。</br> 要是能嘗一下,這滋味兒肯定十分銷魂。</br> 那雙賊眼,在她身上細細打量。</br> 下流至極。</br> 他嘴角勾着淫邪的笑意,已經在腦海中反覆模擬污穢不堪的畫面,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小嘴,笑得分外淫蕩。</br> 他下意識舔着嘴角,反正宋敬仁剛纔自己也說了,這有錢人家,就算髮生綁架的事情,也只會竭力隱瞞,那就算他和這女娃娃發生關係……</br> 估計問題也不大。</br> 這宋敬仁上了他老婆,這口怨氣他至今無處發泄。</br> 小丫頭,你別怪叔叔,這是你爸欠我的,活該你要幫他還。</br> 宋風晚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看了,她看了眼教室門口,無人,她又猛地轉過頭看了眼後門……</br> 空無一人。</br> “晚晚,你怎了?”一起聊天的幾個女生看到她有些異常。</br> “沒事。”宋風晚狐疑,難不成自己多心了?</br> ……</br> 此刻的畫室洗手間內</br> 江志強剛打算開口喊她出來,然後把她拖走了,這還沒開口,一雙手從他後背伸出來,捂住他的嘴,按住他的胳膊,將他拖進了洗手間。</br> 他竭力掙脫,可是那人手臂粗壯,鋼筋鐵骨般無法撼動。</br> 人被拖進洗手間,他瞥見有兩人走進來,一人進來前將正在清洗的牌子掛上,反手把門給鎖了。</br> 此刻畫室內學生不多,倒是無人注意。</br> 千江一鬆開手,江志強急忙掙開他,閃身到角落,一臉戒備,“你們是誰?”</br> 傅沉眯眼打量着他,“宋敬仁讓你來的?”</br>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江志強就是個混子,說謊胡扯,都是信口拈來。</br> “聽不懂?”傅沉輕笑。</br> 千江一把扯住他,再次伸手捂住了他的嘴。</br> 十方鎖好門,伸手揉了揉手腕,“我都好久沒動手了……”</br> 他說着走過去,對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江志強悶哼一聲,緊接着,拳頭就如同暴雨梨花般落下,疼得他直哼哼。</br> 偏生手腳被身後的人束縛住,只能被動挨打。</br> “聽不懂是吧,我特麼打到你能聽懂。”</br> “你剛纔眼睛朝哪兒看呢,那是你能看的人嘛,還特麼色眯眯的。”</br> “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br> ……</br> 千江板着臉,“你能閉嘴嗎?”</br> 都開始動手了,還瞎bb什麼。</br> 直至傅沉擡了下手,千江才鬆開,江志強被打得嘔了血,弄得千江滿手都是,他頗爲嫌棄的在他衣服上擦了幾下。</br> “現在知道是誰派你來的?”傅沉居高臨下的盯着他。</br> “是宋敬仁,是他。”江志強這種人,也敢不懂什麼道義,見風使舵,情況不妙,自然招了,“都是他說的,讓我把他女兒弄回去……”</br> “你們還有別的計劃?”</br> “沒有沒了,他就讓我來綁他女兒……”江志強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不斷咳嗽。</br> 傅沉摸出手機給嚴望川打電話,通知他已經沒事了。</br> “……現在,能讓我走了嗎?”江志強比誰都崩潰,這都沒等動手,就被人暴揍一頓,他心裏也憋屈。</br> 他壓根不認識這三個人,這特麼都是誰啊。</br> “繼續打,留口氣送去局子裏。”傅沉說着轉身走出去。</br> 這次動手的就不是十方了。</br> 而是千江。</br> 他的力道狠,拳拳要命,十方站在邊上,從口袋裏摸了盒木糖醇,嚼了兩顆。</br> 江志強只能蜷縮着身子,儘量避免他打着要害部位,嗷嗷直叫。</br> 十分咋舌:我滴乖乖,太狠了吧。</br> 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該。</br> 本來就不是個好人,偷雞摸狗,濫賭成性,這次還往他家三爺面前湊,這不成心找死?</br> ……</br> 喬家別墅</br> 喬艾芸已經把懷生東西打包好,正在客廳靜候傅家人的到來。</br> 嚴望川卻一反常態,站在窗口,盯着那幾盆蘭花,面色凝重。</br> 出門接了個電話,回來之後,只說出去一趟,摸着車鑰匙,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了出去。</br> “師兄!”喬艾芸抱着他的羽絨服出去時,車子都跑得沒影了,“這出什麼事了,這麼急。”</br> “可能公司有急事。”喬望北壓根不懂出了事,只知道懷生小和尚即將被送出去,他喜上眉梢。</br> 還思量着待會兒他走了,要和嚴望川一起出去泡個澡。</br> ……</br> 出租屋內</br> 天已經完黑沉下來,空氣陰冷壓抑,時間也指向了六點整。</br> 宋敬仁一直等不到消息,心裏着急,來回在屋裏踱步。</br> 江風雅坐在沙發上,心急如焚,這件事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她都會被連累,弄不好真的要亡命天涯,她不能坐以待斃。</br> “爸,我出去打個電話,這房間裏信號不太好……”</br> “去吧去吧。”宋敬仁一心想着待會兒江志強把人帶來,該如何敲詐喬艾芸,哪裏還顧得上她。</br> 江風雅沒拿鑰匙,虛掩着門就走了出去。</br> 她爬了幾層樓梯,站在樓梯口的窗邊,拿着手機的手指,輕輕發顫……</br> 她必須爲自己謀出路。</br> 如果江志強成功把宋風晚綁了,即便有了錢,以後也是逃犯的命,如果沒綁,被發現,那後果更慘,喬家絕對會找上門的。</br> 她見識過喬望北的厲害。</br> 拿着刀,那是真敢殺人的狠角色。</br> 惹不起。</br> 爸,你可別怪我,我不想和你一起去送死……</br>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看到一輛黑色路虎停在單元樓下,宋敬仁租的是老式小區,6樓層,站在這邊可以清楚看到樓下的一舉一動。</br> 她瞧見一人推門下車,直奔着他們所在單元樓而來。</br> 直至他逼近樓門口,藉着路燈,纔看清這人的臉。</br> 江風雅莫名有些腿軟,寒風吹來,後背寒滲滲的。</br> 她應該去通知宋敬仁纔對,可是雙腿像是灌了鉛,根本挪不動……</br> 十幾秒後,她聽到一聲悶響……</br> “duang——”的一聲。</br> 門被踹開,撞在牆上,又是一記炸響,嚇得小臉慘白。</br> 老舊的樓層,似乎整棟樓都猛烈晃了一下,她雙腿虛軟,扶着牆支撐着身體。</br> ……</br> 宋敬仁還在房間踱步,房門被人踹開,也是被嚇得驚懼發顫,再定睛一看來人是誰。</br> 遍佈傷痕的臉,更是青白交織。</br> “……你……”宋敬仁心底暗叫壞了事。</br> 這肯定是被發現了。</br> 果然這種混子流氓,是辦不成事的。</br> 嚴望川大步朝他走過去,神情蕭瑟,眼神肅然。</br> 陰沉森冷,散着涼意。</br> “你來這裏幹嘛?”宋敬仁嘴脣哆嗦,想起之前被他暴揍過兩次,身體本能畏懼的往後退。</br> 可是嚴望川動作更快,直接一腳就踹在他胸口。</br> 宋敬仁單薄的身子,像是離弦之箭般,撞到後面的沙發上,撞到後背,疼得他冷汗直流,像是活生生被撞開撕裂,胸口劇痛。</br> 身子綿軟的貼着沙發下滑,吐出一口血水。</br> 面部五官更是疼痛,扭曲變形。</br> 嚴望川胸口這口氣方纔得意紓解,“宋敬仁,我警告過你,再碰他們母女一下,我要你好看。”</br> 宋敬仁疼得說不出話。</br> 方纔被江志強狠揍一頓,哪裏受得住嚴望川這一腳。</br> “你要是再背地搞這些腌臢手段,就算你是晚晚的生父,我也要了你的狗命。”</br> 宋敬仁一個勁兒搖頭。</br> 這個男人目光陰鷙暗沉,說話更是半點情緒不露,真的會弄死他的。</br> ……</br> 只是嚴望川再想動手的時候,外面傳來的警笛聲,他略微蹙眉。</br> 他和傅沉說好,等他過來收拾這混蛋一頓,再報警抓人。</br> 不然他這口氣出不來,真的能憋死。</br> 虎毒不食子,這混蛋,連親生女兒都敢下手,當真沒人性。</br> 只是他們都沒動手,這警察怎麼來得這麼快。</br> ……</br> 伴隨着一羣警察衝進屋裏,宋敬仁直接被帶走。</br> 嚴望川則跟着回去錄了份口供。</br> 江志強被千江扭送到了警察局,方纔他承認宋敬仁指使他綁架宋風晚的事情,也被傅沉錄音,事實證據都很清楚。</br> 宋敬仁身上這傷大部分都是江志強毆打所致,念在嚴望川也是心裏着急,口頭警告一下,並沒做出什麼處罰。</br> 不過宋敬仁被捕,牽涉到喬艾芸母女。</br> 兩人都被請到警局,瞭解一下情況。</br> 他倆方纔得知,發生了這麼多事……</br> 人是傅沉抓的,有傅三爺在,這局裏都重視三分,必然是要嚴懲兇犯。</br> 京城來的人,誰惹得起。</br> ……</br> 兵荒馬亂,折騰到天亮,一羣人才離開警局。</br> 傅沉並沒去喬家,在警局門口就和他們分道揚鑣。</br> 回程路上,十方纔開了口。</br> “三爺,這江風雅真特麼夠狠,自己報警抓了生父養父,還要親自指認兩人,他們鋃鐺入獄,她倒是一點事都沒有。”</br> “即便當時謀劃她確實在場,但是並未參與,還親自報警指認,真是夠毒。”</br> “宋敬仁公司賬目不清,怕是輕易不能出來,那個江志強還有案底,慣犯更是從重量刑。”</br> “江風雅是重要證人,警方還得派人守着,就是二夫人想出手將她逐出雲城,也不敢與警方爲敵。”</br> 傅沉手指不停轉動着佛珠,他確實沒算到江風雅會走這一步。</br> 世人畏鬼神,殊不知……</br> 最毒是人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