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宋風晚回家的時候,喬艾芸和老太太正坐在客廳看婚紗店提供的畫冊。</br> “怎麼纔回來?晚飯吃了嗎?”喬艾芸放下畫冊。</br> “嗯。”宋風晚摸了摸鼻子。</br> “晚晚,快過來看看,我給你選了幾套衣服,明天你也試一下。”老太太笑道。</br> “我?”</br> “回頭我們一家人拍幾組家福。”老太太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給他看了自己選的幾組衣服。</br> 以前他們一家每年都會拍攝家福,自從老伴過世,只有她和嚴望川兩人,看照片都覺得分外冷清,她已經十幾年沒拍過照片了。</br> 老太太年輕時也是做設計的,眼光自是獨到,選的衣服款式也多簡單精緻,很適合宋風晚。</br> “望川怎麼還不回來?”</br> 喬艾芸笑了下,“他想把近期手頭事情處理完,會晚點回來。”</br> 接下來會試婚紗,拍攝婚紗照,結婚還有許多事要處理。</br> 老太太挑眉,果然有了媳婦兒的人就是不一樣,知道彙報行程了。</br> 晚上八點多,三人還在看畫冊挑選婚紗,黃媽小步走來,貼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兩句。</br> “她們來做什麼?”</br> “人都到門口了。”</br> “讓她們回去!”老太太沉聲。</br> 只是她話音未落,伴隨着急促紊亂的腳步聲,兩個人已經進了屋,一個是嚴知歡,另一人宋風晚眼熟。</br> 她和嚴知樂長得較像,看着面善溫和,初次見面那天,塞了一個紅包給她,因爲數額較大,她印象比較深。</br> 這人就是那對姐妹的母親——張素秋。</br> “你們怎麼來了?”老太太低頭看畫冊,壓根沒正眼看他們。</br> “我帶歡歡來給晚晚賠禮道歉,我下班才知道出了事。”張素秋穿得樸素,許是生活重壓,看着很滄桑,就連穿的衣服也是過時老舊的。</br> 宋風晚第一眼覺得她比較可親,後來聽嚴少臣說她阻攔女兒婚事,加上嚴知歡這種驕縱的性格,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她。</br> 老太太沒作聲。</br> “你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給晚晚道歉!”張素秋一巴掌拍在嚴知歡腦後,啪的一聲,宋風晚瞳孔微縮,坐着沒動作。</br> “……”嚴知歡紅着眼,咬緊牙關,不肯開口。</br> 她回去後將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她去宋風晚房間私拿她的東西,確實是錯的,但是後面,完就被她利用了。</br> 她明知道手稿後面有題字,非要等嚴望川回來再說,這分明是要把自己推出去送死。</br> 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惡毒,她咽不下這口氣,怎麼肯道歉。</br> 當時肖靖安還在,在喜歡的人面前丟人,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讓她難堪的。</br> “你還傻站着幹嘛,做錯事,誤會了人家,你還委屈上了,趕緊給我道歉!”張素秋提高嗓門。</br> “我……”嚴知歡擡頭看向自己母親,“我不……”</br> “啪——”一聲脆響。</br> 狠狠一巴掌甩過去,嚴知歡半邊瞬時一片猩紅,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母親。</br> 宋風晚呼吸一沉,那巴掌聲清脆響亮,打得很重,這是真打啊。</br> “媽!”</br>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母親,就給我道歉!奶奶和叔叔對你那麼好,你卻在別人家裏興風作浪的,你還有臉回去,今天要是他們不原諒你,你也別回家了!”</br> 嚴知歡被打懵了,委屈着,眼神倔強不肯屈從。</br> “你還不知錯,你私自去別人房間幹嘛?你還敢污衊別人,我平時就這麼教你的嗎?還不趕緊道歉!”</br> 張素秋聲音提高,一副怒氣不爭的模樣。</br> “我早就和你說過,要照顧好妹妹,你都在外面幹了什麼!我和你說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嘛?你們以後都是姐妹,你身爲姐姐,怎麼能幹這種事!”</br> “聽說你今天還頂撞了你阿姨,你給我跪下,跪下道歉!”</br> 嚴知歡自是不肯,她氣得面紅耳赤,擡起手臂……</br> 猝不及防又是一下。</br> “我道歉還不行嘛,對不起!”嚴知歡又羞又氣,白天在宋風晚面前丟人,現在又在她面前被打,心底已經恨透了她。</br> “你道歉就這個態度?給我好好說話!對着你阿姨和晚晚說,直到她們原諒你!”</br> 嚴知歡眼淚好像決堤般,簌簌往下掉,就是不肯再開口,張素秋氣得呼吸急促,擡手就要打她……</br> 喬艾芸急忙過去,攔住了她,“算了,孩子已經知道錯了,別打了。”</br> “她就是被慣壞了,居然做出這種事,不打不行。”張素秋氣悶,衝過去又要揍她,卻被喬艾芸攔下了。</br> “她道歉了,孩子總會做錯事的。”</br> “這丫頭混賬啊,居然偷東西,你把手給我伸出來……”</br> “別了,她肯定知錯了。”喬艾芸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打孩子啊。</br> ……</br> 兩人在客廳拉扯了好一會兒,張素秋方才平息怒火。</br> “真是對不起,我沒教好女兒,晚晚,真的對不起啊,表嬸在這裏給你道個歉。”張素秋說着就給宋風晚鞠了一躬。</br> “表嬸,您這是幹嘛。”這麼多下人在,宋風晚怎麼可能真的坐着受她一鞠躬,只能過去攙扶。</br> “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訓她,今天你受委屈了,你大度,別放在心上哈。”</br> 宋風晚悻悻笑着,沒再說話。</br> 這母女倆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才離開。</br> 哭哭鬧鬧,吵得人頭疼。</br> 老太太從始至終一言未發。</br> “媽,我去給您盛碗湯。”喬艾芸伸手揉了揉手臂,方纔攔着張素秋,那人力氣太大,拽得她胳膊生疼。</br> “我去幫你。”宋風晚起身跟進廚房。</br> 兩人進入廚房,老太太才猝然將畫冊扔在茶几上,面色寒磣。</br> ……</br> 喬艾芸拿着勺子,攪拌着湯,擰着眉頭,心底堵得慌。</br> “媽。”宋風晚從碗櫥裏拿出幾個碗。</br> “你以後離那家人遠點。”喬艾芸壓低聲音。</br> “我知道。”宋風晚點頭。</br> 其實這個張素秋拉着嚴知歡過來,若是真心賠禮道歉,應該在家教育好女兒再來,而不是當着她們的面打她。</br> 而且口口聲聲說,一定要喬艾芸首肯原諒。</br> 她初入嚴家,若是坐視不理,看她打女兒,指不定很快就傳出她心狠無情,還覺得她這個做阿姨的心冷,小肚雞腸,所以她只能攔着。</br> 這壓根不是來道歉,而是逼着他們母女原諒。</br> 即便道歉,也讓人心裏不快。</br> ……</br> 此刻客廳的老太太陰沉着一張臉,氣悶至極。</br> 她經歷了這麼多大風大浪,自然看得通透。</br> 張素秋丈夫過世,一個人撫養兩個孩子,她定然多加照拂,其實就是出錢墊付了兩姐妹的學費,平時也會給點補給。</br> 她平素本分,與老太太關係也可以,出現嫌隙還是嚴知樂結婚的事,張素秋強烈反對,甚至尋死覓活,將女兒囚於家中,無非是覺得小夥子家窮。</br> 其實那小夥子家境可以,人也不錯,模樣不算俊,但周正耐看,可能剛畢業,工資拿的不多,但對嚴知樂是真心好。</br> 但是在南江款買房買車,還要幾十萬的彩禮,一下子拿出四五百萬的現金,哪家都喫不消。</br> 甚至有一次鬧到了派出所。</br> 那小夥子父母已經四處借錢,甚至打算將養老的房子賣掉,嚴知樂從家中逃出來,找到老太太,跪着求她幫忙,她才知道這件事,方纔出面干預。</br> 老太太瞭解原委,對張素秋心底已經很有微詞,平素在她面前,並不是個貪圖錢財的人,在女兒婚事上這般強硬,打的什麼主意,她也瞭解。</br> 與買車買房都是其次,目的就是爲難那小夥子,無非是想讓他知難而退,再給嚴知樂找個有錢人家罷了。</br> 所以之後雖有也有往來,但老太太心境與以前已經完不同。</br> 這次她帶着嚴知歡上門,若是誠心道歉就罷了。</br> 在她面前耍小聰明,若不是看在她過世的丈夫面上,怕是今晚就讓她下不來臺。</br> 此刻出了門的那對母女……</br> 嚴知歡還在抽泣,張素秋氣悶,“你有什麼好哭的,我這次帶你過來,是爲了你好,真的和他們家決裂了,你想嫁到肖家,簡直是做夢!”</br> “媽——”嚴知歡嗓子都哭啞了,“你也不能那麼打我啊。”</br> “我要是下手不重點,那個喬艾芸能阻攔我?她們能原諒你?”張素秋輕哼,“你和肖靖安到底怎麼樣了?”</br> “以前還挺好的,自從宋風晚出現就變樣了。”嚴知歡氣悶,“憑空冒出來的野丫頭,看着就討厭。”</br> “再討厭她現在也是嚴家正牌的大小姐,肖家肯定想和她聯姻,你要是不抓緊點,我看你甭想嫁給肖靖安了。”</br> “那我有什麼辦法,那個死丫頭那麼厲害,還整天穿得那麼招搖,你看她長得那雙眼,狐狸精一樣,四處勾引男人。”</br> “有其母必有其女。”張素秋輕哼。</br> “媽,聽說當年她媽和叔叔有婚約,又退掉了,跟着別的男人跑了,現在又吃回頭草?是真的麼?”</br> “廢話,當年鬧得多難看啊,我們嚴家的臉都被丟光了。”</br> “那奶奶還同意叔叔再娶她?”嚴知歡輕嘲。</br> “人家有本事唄,能讓你叔叔惦記二十多年,不婚不娶,心甘情願等着她。”</br> “真會勾引男人!”</br> “你抓緊時間和肖靖安多處處,別被她截胡了。”</br> 張素秋眼睛不瞎,知道自己女兒不如宋風晚漂亮,人家還有身份加持,肖家怕是看不上她的。</br> “我知道。”嚴知歡伸手揉着臉,他也想多和肖靖安接觸,可是發生那件事的時候,肖靖安也在,在自己喜歡的男人如此丟人,她最近哪兒有臉找他啊。</br> 此兒科的傅沉和段林白正在房間下棋,每輸一次,就在臉上貼個紙條。</br> 段林白的臉已經被自完糊掉,不能看了。</br> 尼瑪,有本事就出去打一架啊,每次都想在智商上碾壓自己算什麼。</br> “傅三,要不你踹我兩腳得了。”段林白小時候有些多動症,根本坐不住,下棋太磨人心性,他屁股都坐得發癢,還得動腦子,這不要他命嘛。</br> “爲什麼?”傅沉眯着眼。</br> “我特麼真不想下棋。”</br> “摧殘心智,順便折磨你的肉體,感覺不錯。”</br> 段林白愕然。</br> 這丫的不是變態是什麼?</br> “而且玩了這麼多年,你連基本規則都沒摸清楚。”傅沉撩着眉眼,衝他一笑,“林白,你腦子呢?”</br> “老子特麼就不會玩這個啊。”段林白伸手撥開遮眼的幾張紙條,“這都深更半夜,你不困啊?”</br> “和你在一起,我不困。”傅沉眯眼笑着,“再玩幾局。”</br> 段林白趴在桌上,嘴角抽搐着。</br> 還不如踹他一腳來的實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