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熱烈乾燥,這一片是高檔住宅區,周圍靜極了,除卻風吹草動,只有秋蟬嘶鳴,段林白擡手遮了下眉眼,仔細盯着過來的人。
許乾比起幾個月前,給人感覺更加成熟穩重,許是徹底步入社會的緣故,他手中抱着一個碩大的紙箱,遮了小半臉。
身後的女人,緊跟在他後面,手中提着一個布袋,略顯侷促的不停整理衣服。
許舜欽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個是……
他雖然不八卦,但人在京城,當時許佳木事情鬧得很大,他想不關注都難。
許舜欽朝段家大門內看了眼,許家人此時正從屋內拿營養品出來,都是段氏夫婦原本準備送給許老補身子的,只是他人在鄉下,一直沒送出去,這次就讓許舜欽一併帶回去了。
“哥——”許乾隔了幾米,喊了聲段林白。
段林白點着頭,只是視線落在他身後,就有些不悅了。
說好斷絕關係,當時都說好了,現在來幹嘛。
“那個……”許乾也覺得有些尷尬。
“先把東西拿進去吧。”段林白領着他往門口走,壓根沒管許母,許舜欽此時正站在車邊,等許家人搬東西,瞥了眼站在原地的中年婦人,並未作聲。
“哥,其實我媽過來,就是想看看我姐,順便和她說兩句話。”
母親哀求,許乾也是沒法子,面露難色。
“說什麼?”段林白心底是清楚的,這家人絕壁是後悔了。
其實當時在畢業典禮上,段家是用了點手段的,因爲人多,那個許沛民自大、好面子,稍微用點激將法,他立馬就簽了斷絕關係協議,現在想來,定然是覺得虧大了。
“她就是有點想我姐了,我這個……”
段林白越過他,看向不遠處的婦人,心底猶豫,如果今天父母不在家,他定然把她攆走,只是此時父母在,許舜欽也在場,她要是鬧起來,難堪的是許佳木,他憤懣着,“許乾,你小子給我等着。”
他轉身進屋叫了許佳木。
許佳木聽說母親來了,也是一怔,臉色都變了,跟着他走出去。
婦人一看到許佳木,忙不迭走過去,笑着:“佳木……”
“這邊說吧。”許佳木臉上神情寡淡,領着她往另一側走。
許母蹙着眉,目光從段家大門口掃過,打開的半扇門,已能看到光可鑑人的地磚,歐式油畫,裝潢精緻,處處透着一股貴氣。
就連這小區到處停的車子,那也是她從未見過的奢華。
許佳木太瞭解自己母親,其實她與父親是一類人,只是平素父親強勢着,她就躲在後面,其實平素對她與父親相比,並沒多好。
“佳木,你這最近……”許母搓着雙手,稍顯侷促,“過得怎麼樣?”
“挺好。”
許佳木也是不想驚動屋內的段家人,原本因爲她家的事,已經夠丟人了,要是還鬧上門,她都覺着沒臉見他們。
“聽說你實習結束,已經留在醫院工作了。”
“嗯。”
“挺好的。”
……
兩人呢之間的對話,氣氛尷尬,直到許佳木舒了口氣,“你還有事?”
許佳木盯着袋子,嗤笑着,“其實我不愛喫這個。”
“……”
“如果我一個人在家,都是對付着喫飯,不會做飯的時候,只能喫這個而已,最起碼能下飯,你要是沒事,我就走了。”
許母怔了下,伸手拽住她,“佳木,你還在生我和你爸的氣?”
“當時他就是一時氣話,我們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你這中秋也沒回去,過些日子,你爸生日,你也不打算回家?他今年正好50。”
……
許佳木嘆了口氣,“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了,協議上有你們兩個人的簽名,而且已經登報聲明瞭。”
“當時大家都在氣頭上,這話怎麼能當真啊?”
他們的確後悔了,這段時間他們面對各方面的壓力,就連親戚朋友都譏笑,說他們傻,女兒攀高枝兒,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別人都求不來呢。
“可是那份文件已經具有法律效力了,他也親口說了,以後生老病死,都和我沒關係,就當沒養過我。”
“可是我當時沒這麼做,難道你也不想要我?我可是你媽啊。”
“對啊,平時讓我給許乾打錢最多的也是你。”
只要許沛民在,許母通常都是躲在後面的,但是在家,對她也從不客氣。
“你……”
“你走吧。”
許佳木甩開她的手,就準備離開,許母急眼了,一把扯住她的外套。
此時是秋天,她外面裹了件薄外套,被她一拉扯,領口敞開,露出了脖頸處的幾處紅痕,刺痛了她的眼。
“你和他睡過了?”
許佳木急忙扯起衣服,“我們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好啊,你現在果然是有了靠山,攀上高枝,所以看不上我們了,你知不知道家裏那些鄰里街坊背地裏都是怎麼說你的。我還一直覺得,你自小就有主見,做不出那些事……”
許佳木深吸一口氣,“我做什麼了?”
難不成男女朋友正常親近一下,在他們看來,就是十惡不赦?
“你們都沒結婚,這算怎麼回事?”
“這是我的事,我們以後是結婚,還是分手,都和你沒關係。”許佳木不願聽她說話,準備離開。
“你……”
許母被她冷漠的表情,生冷的語氣,刺激到了,居然直接擡手就要打她。
段林白一直注視着這邊的一舉一動,看到她居然揚手,直接衝過去,就把許佳木給拉開了,擡手擋住了他的手腕。
許母與段林白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也屈指可數,但每次都是被威脅恐嚇,嚇得不輕,對他有些畏懼,瞧他過來,也是瞬時臉色青白。
“麻煩您注意分寸,她現在不是女兒,不是你隨便可以打罵的人!”
段林白對她半點不客氣,甩開她的手,許母身子趔趄,往後退了半步,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那模樣,活像是許佳木叫了幫手欺負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