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壽宴當天,宴席在晚上,但當天並非週末節假日,傅歡和京牧野湊不上熱鬧,其餘人皆過去了。</br> 晚六點開席,中午就有記者在門口架設了機器,因爲傅仕南身份特殊,壽宴大肆操辦,難免被人詬病,弄不好紀檢都能摸到家裏。</br> 不過傅家生意人很多,傅斯年雖然低調,可近十年,網絡信息高速發展,據說身價不菲,給父親弄個像樣的壽宴再正常不過。</br> 傅家是東道主,到的較早,由於宴席甜點是許鳶飛店裏承包的,今日她想親自盯着,京家也提前到了。</br> 京寒川到休息室的時候,傅家幾乎都到了,就連傅仲禮、傅聿修都在,只是孩子要上課,並未跟來。</br> “六叔。”傅欽原見到未來岳父,自然分外殷勤。</br> 幾人打了招呼後,隨意坐着聊天,一側電視上正在播放圍棋比賽的精彩集錦,此時賽程過了大半,十個經典比賽瞬間,有7個是陳妄的。</br> 傅家皆不是熱情如火的人,休息室有點悶,京寒川拿起一側蜜橘,一邊剝着,一邊看向傅沉,“林白還沒來?”</br> 他素來喜歡湊熱鬧,今天怎麼姍姍來遲。</br> “他要去京大接懷生。”</br> “聽說他找了工作?”京寒川低頭喫着橘子,“他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br> “據說今晚懷生女朋友會過來,可能父母也在,他要幫懷生見家長,估計是提前在部署什麼?”</br> 屋內瞬時靜得針落可聞,只有電視機裏的解說員還在亢奮聊着賽事。</br> 整個屋子,只有傅欽原一個知情人,他正幫京寒川倒水,手一顫,差點被熱水濺了手指。</br> “我來吧。”京星遙接過他的水杯,低聲詢問,“你沒事吧?”</br> “沒事。”</br> “懷生什麼時候處對象了?”傅仲禮開口,所有人都好奇,可是傅沉知道得也不多,只說今晚就知道了。</br> “不過懷生見家長,不是應該你去?怎麼讓林白往前衝?”京寒川的關注點可不在懷生戀愛這件事上,“你們傅家誰都可以,怎麼着也輪不到他吧?”</br> 直覺告訴他,前方有坑。</br> “林白自告奮勇,他的脾氣你們都知道,我攔不住,太熱情,而且他覺得自己是個名人,鎮得住場子。”</br> “他咋咋呼呼的,的確能先聲奪人。”京寒川輕哂,趁着大家都在討論的間隙,詢問傅沉。</br>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懷生算是你半個兒子,這麼大的事,你放心交給林白?”</br> “他是個什麼脾性你還不清楚?真不怕把他的終身大事給搞砸了?”</br> 傅沉巋然不動,只是不斷摩挲着佛珠,“他平時浪蕩,大事上沒含糊過,我相信他。35xs”</br> *</br> 此時的段林白已經到了京大門口,段家是兩輛車,段家兄妹不願與父母同乘,開車跟在後面。</br> 段一諾坐在副駕,打量着前方上車的懷生。</br> “他今天穿得太帥了吧,是不是太正式了點?說起來,我印象裏,他幾乎不參加宴會這些,是不是不會穿衣服啊,三叔三嬸也沒提醒他一下?”</br> 壽宴也不是什麼正式的宴席舞會,沒必要那般正式,和家宴差不多。</br> 就好比段一諾,只穿了個簡單大方的裙子,套了件風衣,要莊重,卻不必穿禮服搞得那般隆重拘謹。</br> “居然還繫了領帶,正式得有些過分啦。”</br> “明顯收拾了一番,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去結婚的。”</br> 段一諾有口無心,段一言卻輕哂,“他可能有正事,不像你,就是去混喫混喝的。”</br> “……我有準備禮物的好吧,什麼混喫混喝,我最近正在控制體重!”段一諾此時叫囂的厲害,只是入了席,那就是大型真香現場了……</br> 用段一言的話來說,一桌的名媛千金,加起來也不如她一個人喫的多!</br> 此時懷生上了車,與段林白和許佳木打了招呼,“段叔叔,今晚要麻煩你了。”</br> “這算什麼麻煩事兒啊。”</br> 段林白最近已經被傅沉的迷魂湯灌得暈乎乎的,他說什麼,這關係到懷生的終生大事,交給他是對他的信任一類,還說懷生居然把重任給他,讓他有些不滿。</br> 原來在懷生心裏,自己比傅沉靠譜!</br> “你女朋友叫什麼啊?我們認識嗎?”許佳木總覺得事情隱隱不對,時至今日,他們都不知道懷生女朋友是誰,段林白居然就傻乎乎的往裏跳。</br> 說是今日見家長,能去壽宴的人,許多是熟人。</br> 懷生還沒開口,段林白截斷他的話,“無所謂的,反正到時候你帶我過去就行。”</br> 段家在京城也是風頭無二的世家,段林白以前就是橫着走的主,況且現在。</br> “那提前謝謝段叔叔。”</br> “你喊我一聲叔叔,客氣什麼。”段林白極少擔此重任,藉着等紅燈的功夫,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對今天這身穿着非常滿意。</br> 莊重不失優雅,嚴謹中透着一點肅穆,很稱他。</br> 許佳木有些頭疼,偏頭看向懷生,“聽說你買房了,定金交了,準備什麼時候交錢提房?”</br> “這段時間在忙工作的事,應該過幾日去交錢。閃舞”</br> ……</br> 閒聊之中,車子也緩緩逼近酒店。</br> **</br> 段家抵達的時候,記者拍到與他們同行的懷生,許多人都不識,還猜測他的身份,還是一個資深的老記者說:“這是懷生,算三爺半個兒子。”</br> 圈子裏的人大多都知道有這麼個人,其實見過懷生的並不多,他前半生幾乎都在學習禮佛,平素放假都待在山上,圈子裏有些聚會宴請,他從未跟着傅沉參加過。</br> 他以前就想安安心心侍奉佛祖,壓根志不在此。</br> “就三爺一直照顧的那個?說是和尚,我還以爲是個光頭。”</br> “這人挺不錯的,這麼些年,半點不好的風言風語都沒傳出來,有些人,如果和三爺粘上零星半點的關係,得飄上天,壓根不作妖。”</br> “三爺看人很準,他要是有不軌的心思,能在傅家待這麼久?傅家哪個不是人精,他要是真有什麼念想,壓根藏不住。”</br> “不過有這種人脈,其實他在京城做什麼都能一帆順遂,難得還有赤子之心。”</br> ……</br> 記者對懷生的評價一邊倒的都不錯。</br> 只是到了宴客廳,不少人對懷生就頗有微詞了。</br> “……有些人就是這樣,表面越是無慾無求,越是正經,這私底下指不定是什麼模樣?”</br> “你就是酸吧,反正他入得了三爺和傅家的眼,那就是本事,羨慕不來!”</br> “就是,你當三爺傻子,他會養一隻老虎在身邊?全世界就你聰明,就你眼睛不瞎……”</br> ……</br> 懷生此時已經去和傅家人打了招呼,壓根不知他成了衆人議論的焦點。</br> 就是極少露面,大家才越發好奇。</br> 懷生到傅沉所在的休息室時,關於他戀愛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只是他秉持着一問三不知爲原則。</br> 只說,“你們馬上就能見到人了。”推搪了所有的問題。</br> **</br> 六點壽宴開始,五點半大家就陸續入席,此時懷生纔算見到了傅漁,她今日特意穿了條正紅色的裙子,妝容雖淡,卻壓不住骨子裏的豔色,正在幫忙招呼客人。</br> 就連宋風晚都在忙活,只是五點五十多,才得以喘口氣,入了席。</br> 因爲今天來的,多是傅仕南的朋友,不少身居高位,一個都怠慢不得,傅家也是忙得不可開交。</br> “累了吧?喝點水。”湯景瓷給宋風晚遞了杯水,喬家位置緊靠着傅家,他們就兩個人,也犯不着安排到別處。</br> 傅家圍了一桌,就連傅妧和沈侗文都來了,只是沈浸夜抽不開身,並未來。</br> “只是沒想到這麼忙。”宋風晚長舒一口氣,“待會兒肯定照顧不到你和表哥了,你們別介意。”</br>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喬西延和湯景瓷到京城後,又去了一趟西藏採購些石料,昨晚纔到京城。</br> 宴席很快開始,傅仕南發表了講話,大體都是感謝所有人能到場,深表感謝一類。</br> 畢竟是壽宴,安排一些祝壽的流程,無非是親近的人上前拜賀送禮,傅家人幾乎都依次表示了心意。</br> 因爲是按照輩分來的,傅漁自然而然是最後一個!</br> 待傅欽原將他和傅歡禮物送上去之後,傅漁就起身了。</br> 她穿得本就明豔,加之年輕蓬勃,端是往那兒一站,俏生生的,也足以讓人移不開眼,底下不少人都已經在慫恿兒子或者是孫子,待會兒切忌要過去敬酒,成不了親家,露個臉做朋友也不錯。</br> “真漂亮,有福啊。”</br> “以後不知要便宜誰家小子了。”</br> “長得是真俊……”</br> ……</br> 傅仕南就一個孫女,好話不嫌多,就算傅漁生得奇醜無比,都能誇得賽上天仙。</br> “爺爺,祝您年年有今日……”傅漁說了些討喜的話,這才送了禮物。</br> “嗯。”傅仕南看着孫女,心下歡喜。</br> “其實今天,除了這個,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您,其實這麼些年,我知道您嘴上雖然沒說,不過心底是很擔心我的,希望我能找個愛我的人,託付終身。”</br> “不過爺爺,您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個不婚主義者,在這方面,怕是要讓您失望的……”</br> 傅漁這話說完,底下的人皆不淡定了。</br> 什麼意思?</br> 這是準備當衆宣佈不婚?</br> 傅漁以前說不結婚,只是私下在傳。</br> “她要是真說不結婚,怕是要把她爺爺給氣死?”</br> “這哪裏是禮物啊,這分明就是催命!”</br> “她不至於這麼沒分寸吧!”</br> ……</br>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原本坐在傅欽原身側的懷生也跟着起來了。</br> 傅欽原挑眉,以爲他要去洗手間什麼的,壓根沒在意,畢竟此時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傅漁身上。</br> 席間總有人進進出出,可是懷生起來後,並不是朝着後側走,而是奔着前面去了……</br> 衆人看他是朝着傅仕南那邊去的,這才齊齊將視線集中在他身上。</br> “他幹嘛去?”</br> “不知道啊,還輪不到他上前祝壽。”</br> “做事這麼沒分寸?難怪三爺不帶他出門!”</br> ……</br> 此時傅家人皆是面面相覷,最後就把視線定格在了傅沉身上。</br> “老三?怎麼回事?”傅妧蹙眉,此時讓人把他叫下來,太失禮了。</br> 當懷生起身朝着那邊走去的時候,傅沉心底就咯噔一下,腦海中電光火石,快速瞥了眼傅欽原,他低頭喝着水,開啓裝死模式。</br> 難怪藏着掖着……</br> 這敢情是!</br> 傅沉此時腦子裏奔涌出諸多東西,就連傅妧與他說話都好似沒聽到。</br> “懷生!”傅斯年位置離傅仕南非常近,略微蹙眉,給他使眼色,這孩子搞什麼鬼。</br> 他又給另一邊的傅沉打眼色,詢問是什麼情況!</br> 傅沉完全無視他!</br> 他此時也半點法子都沒有,這兩人都衝到前面去了,此時宴客廳這麼多人,能怎麼辦,難不成讓千江十方過去,捂着嘴,把人強行拖走?</br> 這事傳出去,更不像話!</br> 傅沉心底完全把懷生當自家人,他想了很多種可能,甚至都想過,懷生對象會不會是段一諾,愣是沒往自己家人身上考慮。</br> 在他看來,懷生與傅漁就和兄妹差不多,自小就認識,關係一直不溫不火,性格迥然相異,甚至於有些互斥,他攥緊佛珠……</br> 今日是什麼場合,他們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怕是瘋了!</br> 就在衆人議論時,傅漁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br> “幾個月前,我也沒想到,這輩子會有嫁人的衝動,我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一直是您的心病,所以藉着您過生日爲契機,我給您介紹一下……”</br> “這是我男朋友。”</br> 宴客廳內,瞬時悄寂無聲,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傅仕南,神情都出現了片刻的龜裂,今日生日,他非常高興,嘴角自始至終掛着笑,此時卻好似繃不住了……</br> 宛若山洪下瀉,頃刻崩塌,淹沒了整個宴客廳。</br> 傅漁好似覺得這話說得還不太明白,伸手,衆目睽睽之下,拉住了懷生的手,緊緊相握。</br> 傅斯年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宛若寒霜刀劍:</br> 還牽上了!還不趕緊給我分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