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西北山裏</br> 喬西延從父親手中接過手機，還給喬艾芸打了電話，讓她寬心別多想，好好養胎，又給嚴望川去了個電話。</br> “……現在外面很亂，主要是這個主辦方太會炒作。”</br> “我們家的設計圖只有我和父親看過，怎麼會撞得如此雷同？”喬西延不解。</br> “這得從晚晚到京城補課說起。”嚴望川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br> 宋風晚師承喬老爺子，模仿喬家畫作是常有的事，這都是自家人之間的傳閱，其實玉堂春現在的設計款式，許多設計圖都是以前就繪製好的，只是沒製作成爲成品玉石對未銷售罷了。</br> 沒想到因此讓人鑽了空子。</br> “那晚晚現在怎麼樣？”喬西延一聽說這人還在學校污衊自己表妹，最先關心的自然是她。</br> “就是情緒有點低落。”</br> “麻煩師伯多陪她，我和父親很快就會到京城。”</br> 喬西延掛了電話，就瞧着自己父親正拿着刻刀，對着一塊雞血石不停戳着。</br> “簡直囂張，拿着別人東西還敢如此張揚，恬不知恥！”喬望北手指猝然用力，那塊雞血石算是徹底成了廢料。</br> “那人週末要在京城舉辦個人設計展。”</br> “呵——”喬望北冷哼，“這麼些年，我也見過不少剽竊抄襲的，那些人都是夾着尾巴做人，像這個女人如此高調張狂的，還是第一次見。”</br> “簡直不要臉！”</br> 喬西延輕笑，“那就不如到時候，直接……”</br> 狠狠抽她的臉。</br> ……</br> 宋風晚也在當天與喬西延通了電話，大家商議一番，已經有了對策，即便如此，她最近還是難受得食不下咽。</br> 怎麼說都是因爲自己，現在害得整個喬家都被牽扯出去，就連嚴家都無端受累。</br> 不過嚴家走的是高端定製，對業績銷量沒影響，但聲譽難免受損。</br> ……</br> 就在外面關於玉堂春抄襲事件炒得沸沸揚揚之時，高雪的首次個人設計展也即將在週末舉行。</br> 原本贈送都無人要的邀請函，也因爲此事，瞬間被炒到了天價。</br> 到設計展前一天，已經一票難求。</br> 懂藝術的人不多，大多就是覺得事情熱度高，想來湊個熱鬧而已。</br> 高雪瞧着玉堂春與喬家，甚至宋風晚都遲遲沒動靜，心下逐漸踏實下來，就算這個設計源自喬家，他們能自證嗎？</br> 除非他們能證明，設計圖比她早，但是設計圖本就比較私密，有時候除卻設計者自己，絕無第二個人能看到，想證明難度太高。</br> 宋風晚前幾天到學校教室裏，怒懟了幾個男生，她如果真的有證據，肯定早就反撲了，怎麼可能一直等到現在。</br> 思及至此，高雪也逐漸冷靜下來，接受衆人的祝賀推崇與膜拜。</br> 就在設計展的前一個晚上，高雪原本正在家敷面膜，接到主辦方電話，“高老師，你這次是徹徹底底火了，國際大師——joe親自打電話過來，說明天要來你的個展。”</br> “什麼！”高雪激動的從牀上跳下來，“齊總，您沒開玩笑吧？”</br> “怎麼可能和你開玩笑，我們正要去機場接人，你和我們一起嗎？高老師啊，您以後要是出名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啊。”對方喜不自勝。</br> “好啊，幾點的飛機。”她聲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悅。</br> “晚上九點的飛機到京城，你要去的話，我八點去接你。”</br> 高雪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晚上七點，還有時間打扮，“好啊。”</br> 她整顆心，激動地都跳了出來。</br> joe是國內人，十幾年前在國外橫空出世，將國內瓷器玉瓶推入國際市場，若論他在業內的地位，自然無法與已故的喬老相比。</br> 但也是絕對標杆、里程碑性的人物，他的作品拍出過超億萬的天價，在國際威望極高，是首屈一指的大師。</br> 若是能得到他的青睞……</br> 誰特麼還在乎什麼嚴家、喬家啊。</br> 想到自己一片光明的前程，高雪激動地手抖。</br> ……</br> 因爲飛機晚點，九點半從m國飛來的航班才徐徐降落在國際機場。</br> 高雪與主辦單位的衆多人站在一起，翹首以盼，都想一睹這位國際大師的風采，以前在新聞上，看到的都是側面背影，極少有人抓拍到正面照。</br> 是個極其低調的人，已經許多年沒回國了，更沒有公開讚譽誰。</br> 這個航班人並不多，他們還高舉着寫着【joe】的牌子，很快就看到一個戴着墨鏡的中年男子朝他們走過來。</br> 身後只跟着一個二十三四的妙齡女子，和一個三十出頭、推着箱子、提着公文包的男助手。</br> “joe？”齊總先開口。</br> “我是。”男人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甚至還帶着點南方口音。</br> “大師，您好，我們等您很久了。”齊總笑得討好，幾乎帶了些許諂媚。</br> 他是個商人，這樣的大師在他眼裏，就是無限的商機。</br> 臥槽，自己這次的畫展，絕壁要發了，肯定得賺死啊。</br> 男人四十多，穿着精緻的西裝三件套，胸口彆着一根已經舊得有些褪色的鋼筆，外套一件黑色大衣，走路烈烈生風般。</br> 衣服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不是簇新的，但也保養得極好，顯然是個極其戀舊的人。</br> 他走到高雪面前，伸手摘了眼鏡，眯眼打量着她。</br> 既然親自打電話來問候，自然是見過高雪簡歷與個人照片的。</br> 這人生了一張極爲刻薄瘦削的臉，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眉眼細長，給人一種犀利深刻的感覺，雖然穿得斯文，整個人卻徹底拋棄了文人的儒氣。</br> 冷厲，甚至有種咄咄逼人之感，見到高雪的時候，眼神一瞬迸射出的冷厲……</br> 像是草原最兇猛的獵鷹。</br> 他嘴脣也很白，讓人覺得有些羸弱，只是周身那股子冷冽的劍氣，將他襯得矍鑠強硬，一看是個精明凝練的實幹派。</br> 高雪被他看得心底發慌，因爲有那麼一瞬間……</br> 她覺得面前的人想要吃了她，她怯生生說了聲，“大師好。”</br> “爸。”那個妙齡女子拍了拍他的胳膊。</br> 男人才慢吞吞地說：“你是高雪？”</br> “對。”</br> “你的作品我都看了，都是自己原創的？”男人聲音乾啞，沒什麼感情那種。</br> 高雪手指緊張得抓着衣服裙襬，“對的。”</br> “沒想到這麼年輕，就有如此高的藝術造詣，難得。”</br> “多謝大師誇獎，我還差得遠，如果您有空，還請您多多指教我。”高雪態度非常謙卑。</br> joe眼底滑過一絲不尋常的暗光，“你獲得金獎的作品非常好。”</br> “謝謝您。”高雪內心激動澎湃。</br> “大師，我們已經在酒店定了餐，還有房間我們也都安排好了，要不要邊喫邊聊？”齊總連同跟來的一衆人都激動地要命。</br> joe對於這個行業的人來說，就是天星北斗，高度難以企及。</br> 這高雪到底交了什麼好運，連這種大師都出言誇讚她，這特麼不火都難。</br> “大師，明天我的個展您可一定要來捧場。”高雪激動地臉都紅了，還特意送出了邀請函。</br> 站在joe身後的女子偏頭打量着她，真不像個潛心搞藝術的人，有點世故。</br> “我這次回國，就是特意奔着你來的，謝謝邀請。”joe伸手接過邀請函。</br> 高雪激動地險些昏死過去，難不成自己馬上就有機會進軍國際了？</br>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br> “大師，我們還是邊走邊聊吧……”齊總再次邀約。</br> “不必，我們已經定了車，約了故人。”男助手立刻上前說道。</br> “故人？”這位大師，自從出名，就沒回國過，怎麼還有故人，不過這是他的故土，可能真有老朋友。</br> “那我們就不便打擾了，大師，明日您可一定要到場啊。”齊總也是萬分激動。</br> 又多了個炒作的噱頭。</br> “我會去的。”joe說完，手機震動起來，接着電話與高雪等人打招呼離開。</br> “我們送送您吧。”齊總畢竟是商人，溜鬚拍馬的一套玩得賊溜。</br> “不必，您留步。”男助手立馬攔住他們。</br> 都說這些搞藝術的大師，都有些怪癖，脾氣不大好，他們即便想親近，也不敢太造次，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br> 眼看着三人走遠，齊總拍了下高雪的肩膀。</br> “高老師啊，你這次算是徹底火啦，連joe都回來給你助陣，你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點啊。”</br> 高雪紅着臉點頭。</br> 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可能就要進軍國際，高雪激動地渾身發抖，若能得到這種殿堂級大師的推崇指點，她以後的前程……</br> 必然一路坦蕩。</br> ……</br> 此刻joe一行人已經到了機場北1號出口，外面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br> 邊上的女子，穿着單薄，秋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冷戰，“爸，您確定師叔會來接我們？”</br> “嗯。”</br> “您說在哪航站樓，哪個出口？”</br> “這個還需要說？”男人咳嗽兩聲，“他應該調查過我的航班，直接來接我纔對？”</br> 女子伸手揉着眉心，莫名生出一股無力感，您到底哪裏來的這股自信啊。</br> 過了約莫五六分鐘，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了他們面前，從車內下來一個人，瞧着joe，深深看了他一眼。</br> “嚴師叔好。”女子笑着與面前這人打招呼。</br> 那人表情稀缺，只淡淡點頭，正是嚴望川。</br> “嗯，先上車。”嚴望川拿着車鑰匙，打開後備箱，讓他們將行李搬運上去。</br> joe坐到副駕，偏頭打量着嚴望川，“與小師妹結婚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如願以償了。”</br> “你沒出席。”</br> “我那段時間比較忙……”</br> “也沒給禮金。”嚴望川說道。</br> “我是你師兄，你小子說話客氣點，這禮金我肯定會補上的。”</br> “當年你被師傅抽得最多。”嚴望川毫不客氣的捅了他一刀。</br> “嚴望川！”</br> “你看這個……”</br> 嚴望川將手機遞給他，“認識中文吧？”</br> 那人冷哼着，低頭看着新聞，此刻距離他與高雪見面僅過了十幾分鍾。</br> 關於【殿堂級大師joe傾力助陣新銳設計師高雪】的新聞，佔據了夜間新聞的頭條。</br> “國內新聞出來得真快？這小丫頭該不會真以爲我是來給我捧場助威的吧……”</br> “你既然不是，聯繫人家主辦方做什麼？”嚴望川反問。</br> “想要個邀請函罷了，現在這邀請函炒到了五、六萬一張，太貴。”joe低頭翻看着新聞，“我也想看看那個高雪長得什麼模樣，能把喬家抄襲的事情，炒得上了國際新聞。”</br> “主要是拉踩師傅，師傅說我不成器，不許拿喬家的名頭出去招搖撞騙，我至今都沒敢提他老人家名諱，就怕玷污他老人家的清譽。”</br> “這人倒好……”</br> 男人捏緊邀請函，眼底一派淒厲之色。</br>